第109章(第3/3頁)

傅雲崢把小提琴拿過來,手指在琴身的焦痕上拂過:“好物不堅,琉璃易碎,只可惜......”

傅雲崢沒往下說。

可惜能欣賞的人恐怕不多

小提琴作為西洋樂器中最有代表性的樂器,充滿著西洋古典樂器的華美與輝煌,西方人更偏盡善盡美、富麗堂皇的作品,對於‘缺憾美’的青睞遠不及東方這樣淵源悠長。

小提琴應當是高貴的、無瑕的、優雅的。

這些焦紋就如同美人臉上傷疤,可以理解但無法接受。

傅雲崢作為西式教育下培養出來的資本精英,少年時也是無法接受半點缺憾的。

可人生中的缺憾的存在,原也不在你是否接受。

世界永恒運轉,從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遭逢一場大難,傅雲崢過於執傲的心性沉澱下來。

他開始接受人間的圓滿有限,金錢、地位都換不來真正的十全十美。

生命中多一些遺憾未必是壞事。

傅雲崢一生之中遺憾良多。

父母早逝、長姐遠嫁、親友不睦、英年蒙難、癱瘓三年......

傅雲崢的目光落在余鶴身上。

而這半生的風霜雨雪,終是被一件圓滿撫平。

傅雲崢再次撫過琴身上的焦痕:“我很喜歡。”

這句喜歡表面像在說小提琴,細聽又像在說別的什麽。

余鶴沒做多想,只是說:“我們出門遊歷時,可以帶著它。”

出門遊歷,是余鶴師門中的規矩。

早年間沈門針灸興旺時,門派建在高山之上,祖師爺廣收門徒,希望能將治病救人之法廣傳於世,普救眾生。

祖師爺有訓:凡是沈門弟子,出師後都需要遊歷三年行醫,以‘見天地、見眾生、見回春、見消亡’的四見之法磨煉心性。

此三年間,凡見需救助者,必先救之,勿論得失。

這世間,無論在什麽年代都有看不起病的人,沈門中的弟子,便是要用這三年時間,以針灸之法無償救助這些病人,以報師恩。

在余鶴第三次拿到思邈杯冠軍後,沈涵告訴余鶴:“你可以出師了。”

余鶴很是詫異:“可是我才剛入門一年。”

沈涵將針盒遞給余鶴:“你不是考下醫師資格證了嗎?”

余鶴點點頭。

“那就夠了。”沈涵看向余鶴,語重心長:“當年,很多弟子下山遊歷後都不會再回來。余鶴,你是個有靈氣的孩子,希望這三年人間,不要將你的靈氣耗盡。”

後來回想,沈涵當下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只是當時的余鶴未能聽懂沈涵言語中的深意。

他光顧著期待這場遊歷了。

因為在他的軟磨硬泡下,傅雲崢答應會陪他一起去!

沈涵看著滿心想著玩的余鶴,並沒有說什麽,只是笑了笑。

過來人的話很有道理,但沒過來的人總是聽不進去,這天地人間的道理,總要自己蹚過一遍才清醒。

畢竟所有人下山時,都以為這只是場奔赴山海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