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頁)

傅雲崢車禍後也出現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問題,創傷後應激障礙其實遠比人們想象中的更常見,創傷的定義也很廣泛,所以傅雲崢很清楚地知道余鶴此刻在經歷什麽。

創傷場面閃回、情緒麻木回避、過度警覺、心緒不寧……這都是最顯著的症狀。

旁觀者無法將自身帶入進去,但在創傷後的那段時間,恐慌和驚懼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傅雲崢當時的症狀是因為車禍而對刹車聲產生應激,抗拒乘坐汽車,嚴重到被打了鎮定劑才乘車從醫院回到傅宅——

以失去意識的狀態乘的車。

這種症狀別說旁人無法理解,就連傅雲崢自己回想起來都難免評價一句至於嗎,可當下無助與恐慌是現實存在且無法避免的,傅雲崢推己及人,完全能夠理解余鶴此刻的心情。

傅雲崢將自己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事情講給余鶴,時隔三年,再講起來就像在講一件趣事。

他告訴余鶴:“當時我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再也不會好了,其實不是的。”

傅雲崢溫柔地撫慰著余鶴動蕩的情緒:“總有一天,當你回頭再看,這些高山一樣壓在心頭的磨難其實很小,都能一笑置之。”

余鶴把臉頰貼在傅雲崢的胸膛上:“我還能好嗎?”

“當然了。”傅雲崢沒有絲毫猶豫:“我曾經以為自己的腿再也不會好了,你不是也幫我治好了嗎?”

面對忽如其來的誇獎,余鶴受之有愧,他臉頰微微發熱:“是孫主任給你做的手術,和我有什麽關系。”

傅雲崢執意要將這份功勞歸結於余鶴:“第三次手術後我幾乎已經放棄了,是你跟我說......”

余鶴此刻思維極其活躍,很輕易回憶起當時自己說什麽:“試一下,我又不收你的錢。”

傅雲崢笑了笑:“對,是你幫我重建了治療的勇氣,那時你每天定點看孟大師直播,幫我按腿,還為了我去學推拿。你這麽努力,我怎麽能放棄?”

余鶴手指微微一蜷,不知道傅雲崢是無意提起‘放棄’二字,還是傅雲崢真發現自己想要放棄了。

情緒對撞太痛苦了,一邊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他的情緒不對勁,另一邊或抑郁或躁狂的情緒沖擊理智。

不斷拉扯間,余鶴最後的堅持搖搖欲墜。

余鶴想放棄和躁郁症的對抗。

抑郁就抑郁、躁狂就躁狂,就算是再嚴重的症狀他也能夠穩定在一種情緒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承受三份痛苦。

用麻木包裹自己是最快的良藥。

可是傅雲崢還沒有放棄。

余鶴心裏好難過,他想跟傅雲崢說別再拉著他了,就讓他碎在泥裏吧。

他知道只要自己說出來,無論是多麽荒謬的提議,傅雲崢都會認可。

傅雲崢是天上的雲彩,只要在經過一段時間復健,恢復行走是早晚的事,這朵雲再也不會一絲瑕疵。

傅氏的總裁、全球新銳青年慈善家不該有他這樣的男朋友。

躁郁症是非常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如果余鶴真的放由這些情緒控制自己,他就不可能再去上學、去工作。

到時候,傅雲崢也許會把他養在這傅宅中,容許他在此做一個衣食無憂的瘋子。

一年兩年,當傅雲崢的耐心耗盡後,也許會搬離傅宅遠離他,也許會把他送到其他地方,比如一個以療養中心命名的精神病院。

或者像名著《簡·愛》那樣,他成為那個被傅雲崢鎖在閣樓裏的瘋子原配,而傅雲崢將邂逅另一位年輕、漂亮、善良、堅強的男孩。

會有人為他們的愛情故事寫詩,歌頌他們的愛情!

甚至成為中小學必讀名著之一!

余鶴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他一把抓住傅雲崢的手,迅速承諾:“我沒有想放棄,明天我就去看心理醫生,我會按時吃藥,別去喜歡其他人,求你了。”

傅雲崢反握住余鶴的手,雖然被余鶴嚇了一跳,也沒法理解余鶴口中的‘喜歡別人’從何而來,但還是應和道:“好好好,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余鶴心想:難怪他做夢夢到傅雲崢出軌,還要殺死自己,這一切有預兆的,邏輯鏈都連上了!

他不能放棄,他必須戰勝躁郁症。

要把奇怪的情緒都鎖起來,要努力讀書,發展自己的事業,做一個能配得上傅雲崢的人。

他必須要成為一個成功的醫生,精通於脊髓神經修復,幫助無數受困於輪椅上的人重新站起來。

這樣有朝一日,當記者問他,是什麽樣讓他獲得了如今的成就時,余鶴就能名正言順地告訴記者。

【是我的愛人傅雲崢,他心地善良,正直剛毅,樂忠於公益事業。

我們初遇在一個慈善晚宴之上,他教會我堅強、樂觀、向上。

幫助更多的人,是他的堅持,也是我的畢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