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更)(第2/2頁)

此醞釀非彼醞釀。

半晌,傅雲崢緩緩開口,語氣有種說不出的頹然:“不一樣的,這是神經性障礙,情緒緊張的時候會尿不出來。”

余鶴握住傅雲崢的手,安撫地笑了笑:“都是這樣的,我緊張的時候也尿不出來,我一般給自己吹口哨。”余鶴吹了一聲口哨,依舊沒把那難以言說的病症當一回事,很自然地跟傅雲崢說:“以後我也幫你吹。”

傅雲崢:“......”

沐浴後,余鶴和傅雲崢並肩躺在床上。

余鶴睡覺習慣不穿衣服,傅雲崢卻穿著整齊的睡衣,余鶴溫熱的臉頰貼在傅雲崢胳膊上,有點猶豫:“傅先生......”

傅雲崢在黑暗中張開眼:“怎麽?”

余鶴終於問出口:“你的病很嚴重嗎?”

傅雲崢略微一頓,那段過往稱得上難以啟齒,是傅雲崢最不想面對回憶的一段認識經歷,可講給余鶴聽居然又比想象中簡單許多。

“已經好很多了,剛醒來更嚴重,需要一級護理,那時還不習慣用輪椅,腰上有外傷,只能躺在床上。”傅雲崢語氣沒什麽起伏,僅僅壓低了聲音告訴余鶴:“那時腰椎神經性功能完全喪失,小便失禁,插了好久的尿管,現在好了,是我心裏上過不去,總擔心會......所以才總在腿上蓋毯子。”

余鶴握緊傅雲崢的手:“疼嗎?”

余鶴沒有言明,但他們都知道余鶴問的是什麽。

傅雲崢想了一下,很認真地回答:“看大夫,有的護士手穩,下管就不疼,有的就.....還挺疼的。”

余鶴輕咳一聲:“是男護士還是女護士啊。”

傅雲崢輕笑起來:“你希望是男護士還是女護士?”

“男的女的都一樣。”余鶴忽然又變得很成熟,他攬著傅雲崢的肩:“希望你以後不要遭這些罪了。”

傅雲崢垂下眼:“嗯,病重時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團沒有尊嚴的肉,任人宰割,你會清醒著聽他們要如何處理你。割開你的氣管幫助你呼吸,從你的鼻子裏下一根鼻飼管幫助你進食,所有的生命體征都是依靠這那些管子,沒有人在乎你想不想活下去,但你必須活下去。”

余鶴滿腔都是酸澀的微痛,傅雲崢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在遭遇這一切時心靈上的折磨肯定遠勝身體上的痛苦,什麽安慰的話在這份苦難面前都那樣不值一提。

余鶴將額頭輕輕抵在傅雲崢肩上:“你下次手術,我會陪著你。”

傅雲崢轉過頭,婉拒道:“我生病時脾氣會很差,下次手術......可能要很久以後了,我在南大洋有個海島,到時候你先去那邊玩,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余鶴問:“很久是多久?”

“要看恢復,得兩三年吧。”傅雲崢回答。

兩三年?

余鶴輕而易舉地就探聽出了傅雲崢的意思,原來在傅雲崢的計劃中,連三年後他做手術時安排余鶴去哪裏旅遊都想好了。

余鶴一下子開心起來,他的開心藏不住,一把圈住傅雲崢:“你是說,三年以後我們還在一起?”

余鶴的直白令人難以招架,傅雲崢撐著床側過身,生硬地回避了具體回答:“看你。”

余鶴就著這個動作把傅雲崢攬進懷裏,手輕輕搭在傅雲崢的小腹上:“以後哪裏不舒服一定告訴我。”

傅雲崢的耳根有點熱,他輕聲說:“不用你陪,生病的時候......人很不好看,也很狼狽,我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

余鶴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會比一個人好過,難道你又覺得我伺候的不好了?”

余鶴伺候人的技術實在一言難盡。

即便如此,傅雲崢仍予以勉勵,拿著放大鏡找優點:“好,你口哨吹的就很好,特別的......催尿。”

余鶴低笑起來,摟緊傅雲崢的腰,二人呼吸交錯,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