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余鶴從床上坐了起來,漂亮的桃花眼微擡,視線落在黎靜臉上。

余鶴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幽深,平時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看出不什麽氣勢,現在直勾勾盯著人,那對眼珠猶如落入寒潭的熒惑,透露出股不詳的邪氣,令人心中發涼,不敢與之對視太久。

那雙眸子透著刺骨寒意,黎靜背後竟滲出了一層冷汗。小小年紀這樣妖裏妖氣。她攥緊拳頭,打定主意要把余鶴趕出傅宅。

余鶴卻沒再多說什麽,他淡淡移開視線,起身走出房門。

明明目的達到,該給余鶴的下馬威也給了,可黎靜卻沒有任何勝利的得意感覺,反而胸口憋著一股氣堵的心裏難受。

她想叫住余鶴讓他換一身得體的正裝,可余鶴根本不理她,趿拉著拖鞋走下樓梯。

余鶴剛剛睡著就被吵醒,還莫名其妙地被中年大姐尋了頓晦氣,滿臉哀怨,低著頭走到一樓。

黎靜跟在他身後。

傅雲崢坐在餐桌旁,手中拿著筷子,見到余鶴,傅雲崢也沒多問,只是示意幫傭添副碗筷。

餐桌上擺了四道菜:香菇蒸排骨、蘿蔔燒鯧魚、雞絲炒芥蘭、燙西生菜,還有道燉了一夜的老參湯。

菜是色香味俱全,可余鶴沒什麽胃口,他端正坐下,按照用餐禮儀沒直接動筷,而是默默擦著筷子。

傅雲崢倒是挺隨意的,他夾了芥藍放在餐盤,沒急著吃,反而對余鶴:“想添什麽菜直接廚房說。”

“謝謝傅先生。”

余鶴應了一聲,只當傅雲崢在說客套話。

過了片刻,傅雲崢放下筷子,金屬筷子和陶瓷筷托輕磕發出一聲脆響。

他臉上分明沒什麽情緒,可余鶴卻感到整個餐廳的氣氛一凝。

好像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余鶴握著筷子環視一圈,連頤指氣使的黎靜都低下了頭。

在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默過後,傅雲崢開口問:“余鶴,你為什麽不高興?”

余鶴有點驚訝地擡起頭,沒想到傅雲崢對自己的情緒如此敏銳。

也是了,傅雲崢說自己臉上藏不住事兒。

余鶴是真藏不住。

傅雲崢問他為何不高興,余鶴下意識就看了黎靜一眼。

黎靜一凜,瞧見余鶴居然敢當面給她難堪,她多年能站在傅家領班的位置上,自然不是吃素的,立即反客為主,先發制人。與其等余鶴說,不如自己說,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

她微微躬身,面朝傅雲崢解釋道:“傅先生,余鶴少爺早上吃的就不多,空腹睡覺最傷胃,我便自作主張地叫他起床先吃午飯,許是惹了余少爺不高興。”

余鶴:“......”

這話說的漂亮,可謂半句假話也沒有。

余鶴早上吃的不多是真,空腹睡覺傷胃是真,黎靜還坦誠說是自作主張叫余鶴起床,認下把余鶴吵醒的同時又向傅雲崢告狀,暗示余鶴沒規矩,到了中午還在睡覺。

任誰聽下來都會覺得黎靜沒錯,反而是余鶴不識好歹。

仿佛是人家好心叫他起床吃飯,他卻亂發少爺脾氣似的。

余鶴沒說話,只是擱下了筷子,等著傅雲崢發作。

傅雲崢好像沒聽到黎靜後面說了什麽,只關注到余鶴食欲不振這點。

他叫來負責制定菜譜的阿姨:“周姨,把菜譜拿來給余鶴勾菜。”

黎靜的臉上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她舌燦蓮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可傅雲崢根本不在意,仿佛只有‘余鶴早上吃的不多’這一句聽了進去。

傅雲崢沉疴未愈,每天所有菜譜都是幾個營養師搭配敲定的。傅雲崢極自律,他知道什麽是對自己好的,有些蔬菜即便不愛吃,也不會從菜譜裏刪去。

傅宅的別墅一樓有個專門宴會廳,能坐下幾十人。

月前傅家親戚來過中秋,傅雲崢在宴會廳單備了一桌山珍海味,自己卻不看不吃,在主桌略坐了坐,就回到餐廳吃家裏廚師做的營養餐。

幾個伯父想和傅雲崢說些話,還得追到餐廳來,陪著傅雲崢吃味道寡淡的營養餐。

即便如此,傅雲崢都沒說加個菜。

余鶴翻著菜譜,問傅雲崢:“您吃辣嗎?”

傅雲崢面不改色:“吃。”

在場所有侍從:“......”

黎靜咬緊了牙,愈發看余鶴不順眼,眼神如刀,擡眼瞥向余鶴,就如同看那禍國殃民的妖姬一般,黎靜委實想不通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怎麽就把傅先生迷成這樣。

傅雲崢什麽吃過辣的?

她在傅宅伺候了十幾年,來沒見過傅雲崢吃辣。

傅雲崢是雲蘇人,雲蘇菜口味清淡,講究原汁原味,很少以各類醬料調味。

辣椒在雲蘇菜中尤為少見。

之前傅雲崢去湘南出差,有位從京城來的副市長,勸傅雲崢嘗一嘗當地特色川椒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