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迎親

“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

聲聲入耳的喜詞中,刷刷幾下過去,明顯的揪疼裏,迷迷糊糊的淑寧瞬間清醒。睜眼就瞧見一位身著誥命夫人朝袍的圓臉夫人正嫻熟地扯動紗線,往來彈動間,帶走她額角的汗毛?

將她這一臉茫然瞧在眼裏的塞和裏氏笑:“你這丫頭,該不是瞌睡打得忘了今兒自己大婚吧?”

淑寧扶額:“讓嫡額娘見笑,實在是……”

實在是太困了啊!

打從接到聖旨賜婚,頻繁預知夢的那天開始,淑寧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接著人在深宮,更是戰戰兢兢,恨不得夜裏都睜著一只眼。可算回到府中,能卸下滿心防備了,可不就疲憊得恨不能把自己焊在床上?

但事實什麽的,可不好與外人言。

是以,她只俏臉微紅,眸光低垂,做個安安靜靜的嬌羞美新娘。

倒是塞和裏氏笑嗔:“實在是結結實實伺候了娘娘與小皇女一個月,還未緩緩便又開始忙活大婚了是吧?唉,嫡額娘也知你累。可有什麽法子呢?親家母頻頻上門,百般央求,絕不肯錯過今年內這個最最好的日子……”

人群中也不知是哪個道了句還有這等事,塞和裏氏便撫掌:“那可不是?”

接著,便笑容滿面地詳訴了親家母頻頻上門,屢屢加聘金,花樣訴說自身殷切。自己到底心軟,竟被哄走了掌中珠的經過。

無他,按著常理,從兩家訂立婚約到親迎,怎麽也得一兩年,甚至三五年。

好與兩家方便。

讓男方府上能來得及粉飾新房,女方家中可細細準備妝奩。

只那未成婚便有了首尾,珠胎暗結的;或者家中長輩身子不健朗,怕守孝時間太長誤了孩子佳期的;再或趁著熱孝成婚,甚至是沖喜的。才會這般草率從事,匆匆嫁娶。

塞和裏氏雖沒拗過巴雅拉氏匆匆給淑寧定了婚期,但也不願讓她受這冤屈,是以從兩家訂了吉日起便不厭其煩地與人講說自己被拿捏的經過。

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也理解她這愛女之心,維護家族名譽的用意。

是以爭相恭維,都說二姑娘出類拔萃,才得太皇太後、皇太後、皇上與闔宮娘娘們爭相添妝。惹果毅公福晉急急切切,唯恐到手的好兒媳被人搶了去。

也巧,正說說笑笑間,便見一身簇新的門房來報,說是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大門外。

新郎官高頭大馬,十字披紅。眾人皆言姿儀美過潘安,羞煞宋玉……

一叠聲的贊嘆中,全福夫人有條不紊地幫淑寧凈面、梳妝。邊忙活還邊與眾人說笑:“剛烏雅夫人還說是果毅公福晉急切,如今瞧著,這急切的分明是新郎官麽!傍晚的吉時,他寅末便來接親了。”

“不過也是,新娘子這般花容月貌,便妾身是個男兒也得為之心折,早早央媒人上門提親。”

哈哈哈,誰說不是?

淑寧的閨房中一片歡聲笑語,恭維聲、祝福聲、打趣聲,聲聲不斷。

大門處,博啟正帶著一群堂表族兄弟的牢牢守著。花樣給新郎官出難題,考校其文學武功的同時,也給他個下馬威。好叫他知道,自家雖門戶低微比不得一等公府,但對妹子的愛護重視卻半點不少。

新郎官若有怠慢,他這個當兄長的也是會帶著一群堂表族兄弟們打上門的。

阿靈阿知道自家婚期定得急,私下裏難免為人非議。一直積極配合,各種表現額娘盼孫,他心系美人,所以萬般急切的說法。

當然他也確實急切。

咳咳。

甚至為了讓這婚禮來得更隆重喜慶些,他不但在聘禮、婚宴等事上做到所能做到的極致,便婚禮熱鬧程度上也花了不少心思。

還跑翰林院專門求了幾首催妝詩。

從同僚中優中選優,擇了幾十個家世好、人品佳,前程無量且未婚的少年郎伴他迎親。光是這個眾星拱月的排場,就讓人嘆為觀止。更別說新郎官一個少年重臣堂堂一等公還對個不入流的大舅子畢恭畢敬,任由折騰了。

什麽對對子,做催妝詩啊。現場打拳、布庫地展示武力啊。紅封不要錢似的往出灑,一聲聲兄長喊得情真意切。

以他如今身份做到如此,誰不得說聲阿大人對新娘子看重已極呢?

閨房內,淑寧在全福夫人跟丫鬟幫助下已經換好了石青色公夫人吉服。戴上青緞為表,紅片金裏子。中間綴著鏤金火焰,珍珠為飾,左右各有一個金龍鳳的吉服冠,配上紅色珊瑚珠的朝珠。

一耳三鉗,都是金雲銜珠式樣。

明明都是朝廷制式的東西,被淑寧這麽一穿戴起來便格外的端莊明麗,盡顯女子柔美之姿,生讓整個屋子都為之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