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望&表態

一切發展,竟與夢中毫無二致。

難道?

上天示警四個字驀然浮現腦海,原本無限好的婚事登時變成催命符,直接把淑寧嚇暈。

烏雅府上一片兵荒馬亂,塞和裏氏又急又心疼,趕緊著人請大夫。

結果,驚懼焦灼?

若不是來者為京中保和堂的東家,杏林中頗有名望的老大夫,塞和裏氏都要罵人了。自家淑寧前腳被聖旨賜婚,後腳皇上就擼了法喀的一等公,大大封賞了準女婿。

孩子沒過門就一等公福晉預定,喜極而昏還差不多。

驚懼惶恐之類,不是瞎扯麽?

終於清醒過來,正惶惶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的淑寧趕緊讓所有人退下。

眼看著屋內只剩下她們娘倆了,她才垂眸與塞和裏氏道:“李大夫不愧是宮裏當過禦醫的,醫術果然精湛。女兒確實,確實驚懼,甚至想往宮中求求姐姐,看這婚事是否還有轉圜。”

塞和裏氏:???

塞和裏氏擡手就要往她腦門上摸,想看看她燒成什麽樣啊,才能說出這等胡話來?

淑寧偏了偏頭,勉強勾動唇角:“嫡額娘,女兒沒燒也沒昏頭,做出這等決定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非是女兒妄自菲薄,實在是女兒區區一介庶女,不敢妄想開國勛臣之家。但皇恩浩蕩讓女兒入選,得了皇貴妃吉言、皇上青眼。有聖旨賜婚在,女兒便也不懼。”

聽她這麽說,塞和裏氏緊皺的眉心才了略略舒展了些。

趕緊拉著她好一陣寬慰,什麽自家祖上也曾官至一品,如今宮中更有德妃啊。雖四阿哥養在皇貴妃娘娘的承乾宮,皇九女養在皇太後膝下。但沒改玉牒,就都是娘娘子女,烏雅家的外孫、外孫女,都是她的依靠雲雲。

而且打從聖旨下,塞和裏氏就跟自家大人商量好了。把淑寧已故的姨娘升為側室,以後她就不再是庶出,而是側出了。

既提高了淑寧出身,又免了她忘本之嫌。

萬般慈愛與巧安排如冬日暖陽,頃刻溫暖了淑寧因恐懼震驚而冰冷的身體。

阿瑪跟嫡額娘素來謹小慎微,唯恐給嫡姐添麻煩。

連嫡兄博啟都被頻頻耳提面命,著他循規蹈矩萬萬不可張狂。但凡給妃主子跟四阿哥、皇九女添丁點麻煩,就直接開祠堂除族。寧可後繼無人,百年後產業盡歸族裏,也絕不留著他給娘娘跟阿哥、皇女添堵。

諸般嚴苛下,嫡額娘還願意為她開這麽道口子。

淑寧微笑,別說嫡母對庶女,便許多人家的親母女也做不到如此呢!正因為這,她才越發感念,越要把夢境中的種種死死咽下,絕不透露一字半句。免得走露風聲後她倒黴不算,還要禍及家人。

打定這個主意後,她只勾唇淺笑:“女兒謝過嫡額娘慈愛。”

塞和裏氏摸了摸她的如緞子般的墨發:“你雖非我所出,但自幼在我膝下長大,喚我嫡額娘,便也是我的孩子。當額娘的疼愛孩子,難道不是天經地義?更何況你這丫頭至孝呢!旁的不說,便我與你阿瑪,除了朝袍外,冬日襖子、夏日衣衫,哪件不是你仔細操持的?”

話雖如此,可實際上妾為半奴。妾的女兒名為主,實則多半如嫡母身邊的貓貓狗狗,嫡子嫡女眼中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兒。

也就是嫡母心善。

總之嫡母庶女兩個,都打心眼裏覺得對方難能可貴。

這才兩好嘎一好,成了如今她們這不輸甚至略勝尋常嫡親母女的模樣。

娘倆互誇了好一會子,淑寧才皺眉輕嘆:“額娘只瞧那法喀被奪爵,阿靈阿成了一等公,女兒還未大婚就成了一等公準福晉。卻忘了鈕祜祿氏百年名門,便阿靈阿未曾襲爵,他額娘都未必滿意女兒出身。如今他水漲船高,怕是……”

“而且,法喀雖非嫡出。其母舒舒覺羅氏也只占了個側字,卻也是孝昭皇後與貴妃生母。靠著兩個女兒,她那個側室比正室還要氣盛些。”

鈕祜祿府治家嚴謹,內裏鬥得再怎麽如火如荼,外頭也鮮少聽到風聲。

但連續幾晚的夢境可沒少給淑寧示警:法喀終其一生也沒停止過重新承爵的念頭,兄弟倆明爭暗鬥多年。到貴妃娘娘葬禮上,阿靈阿都還想法子給法喀使絆子呢。

孝道當先的年月,惡婆婆能讓小媳婦欲語淚先流。而夢中的她攤上一雙:正牌婆婆與比正牌婆婆還囂張幾分的繼後生母。

自己受苦不說,還少不得牽累家人。

只這最根本的原因不好訴諸於口,塞和裏氏自然無從得知。只滿目疼惜地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如今法喀被奪爵,阿靈阿頂了這個缺。莫說舒舒覺羅氏母子,便宮中的貴妃、甚至太子爺都得對你跟阿靈阿有些意見。”

同樣是親弟,但法喀才是與貴妃同母所生。

法喀續娶的繼福晉乃是仁孝皇後庶妹,太子爺姨母。有這麽層子關系在,法喀與他背後的鈕祜祿氏就是天然的太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