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夾攻(第2/3頁)

換一間工棚,在制甲。

主要還是制作皮甲。

小工們有的正往甲片上刷漆,要塗兩到三層漆,才能讓甲片變得更結實。也有的在用朱砂染絲繩。

大工們在打孔、用染好的絲繩穿甲片,打結。

結打得必須有技巧,還必須有力,夠緊,才不會松脫。

葉碎金拿起一副半成品,用力地扯了扯,滿意地還給大工。

告訴葉三郎:“下次跟老關說,生牛皮有多少我們要多少,不嫌多。”

牛是農家重要的資產,魏律裏甚至規定了不許隨意宰殺耕牛,違者不僅罰錢,還要坐牢。

整個中原地區都是農耕地帶,制作皮甲用的是生牛皮,自然不可能從中原出。

這是上一次關將軍從北地弄回來的。

他運了南貨過去,拉了許多北地的東西回來。這其中,比起貂皮、老參、香料這種奢侈品,葉碎金當然更愛生牛皮。

關將軍懂她。

跟瑞雲號分成的時候,她把生牛皮全留下了,奢侈品分給瑞雲號。瑞雲號把那些東西販運到南邊,又能賺取利潤。

大家各取所需。

更有大小攻城器具。

帶著輪子的雲梯,逼近城下用的巨盾,破門用的攻城錘和撞車。

十郎在裏面上躥下跳,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恨不得每一個都親自操作一番。

這一次出征,老少將領齊聚。

葉四叔把葉五叔硬摁在了比陽,也跟著來了。

葉碎金先做戰前動員。

“此次,跟往日都不一樣。大家都得明白這一點。”她道,“別把均州當成唐州。”

“唐州跟鄧州一樣,自宣化軍散了,再無大股軍馬,都是一盤散沙,我們一個個收拾過去,輕輕松松。”

“均州可不一樣。”

“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對上正規軍。且均州和裴家一直有沖突。當年均州已經侵入房州,裴澤也入了房州,在那裏紮根,把均州的人打退了回去。他們就此結下梁子,多年互相犯邊。實戰經驗都遠超我家。”

“大家須都收起輕松心態,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葉家第一次,打真正的攻城硬仗。

四月二十六,均州還在念叨“怎麽京城那邊還沒個音信,不會路上出事了吧”的時候,萬想不到,同時收到軍報,鄧州自東北、房州自西南同時攻來。

他兩家,明明中間隔著整個均州呢!是怎麽勾結到一起去的?

難道是巧合,可又不可能巧合成這樣!

延岑城被迫兩面迎戰。

葉碎金使一隊嗓門大的壯漢在城外叫陣:“奉大晉皇帝之名,討伐均州!爾等亂賊,速速開門受降!”

均州城樓上喊:“我們均州已經去了使者向皇帝上表稱臣!”

城下喊:“一派胡言,我方使者才從京城歸來,領了陛下諭旨!奉旨討伐!”

這一“奉旨”,延岑城的軍心就開始動搖了。

不免有人說:“既都已經上表稱臣,那不如……”

城裏連斬了兩人才壓住了軍心。

上表稱臣和被攻占豈能一樣。

稱臣後,原來的首領還是首領,軍權還在自己手裏。不過是名正言順了罷了。

被攻占,腦袋能不能保住不知道,權力是肯定保不住的。

必須戰。

延岑城分派兩員悍將迎戰兩邊。

裴澤出戰。

當年護他出逃的不足百人,後來離劍南道出走與他匯合的也不過兩三百人。

帶這幾百人的隊伍,年輕的世家子從來不能躲在後面,戰戰親征。

段錦看裴澤,覺得他身上不僅有貴氣,甚至有讀書人的文雅。豈不知,脫下衣裳,裴澤身上傷痕累累。

這般傷痕,也只有前世的大將軍段錦可與之一比。

裴澤的武器是長柄掉刀。

長柄刀中最有名的是青龍偃月刀。掉刀又不同,刀刃筆直,刃首上闊,兩面開刃。

戰鼓咚咚,馬蹄激烈,裴澤眉眼暴戾,他一騎當先,領著裴家精兵浴血沖陣。一柄長刀掄起來,正手反手,刀刀收割人命!

這種正面戰場其實沒有太多的兵法可用。

拼的就是武藝的高低、力量的強弱、殺人技的熟練。

就像硬石與硬石相碰,碎屑迸射。

城上鳴金,守軍縮回了城裏。

城上弓箭斷後,截斷了追兵去路。

裴澤也收隊。

回到營地,他全身都是血,當然是旁人的血。

然裴澤是裴家主帥,更是裴家軍魂。

首戰告捷,裴家軍士氣喧騰。

親兵迅速過來給他卸甲。

這樣高強度的作戰,身體會大量地出汗,還有滲透進去的血水。

鐵甲導熱導涼,不及時卸甲,貼身的衣物很快會變得冰涼,涼氣還會憋在裏面。容易生病。

很多多年征戰的將領,或深或淺,都有這種病,或至少埋下了病根。

葉碎金前世精神上不能支撐,身體一下子就垮下來,也是這個原因。病氣早就在那裏,全靠人一口氣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