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第2/3頁)

“我被帶到了旁邊的巷口,就是以前我們常避風的地方,你知道的,那條巷很深,很窄,很暗,有人經過都不一定能看到,我們在那裏牽過手,接過吻……呵呵,所以代價就是我的兩條腿,就這兩條……砍得鮮血淋漓,站都站起來的兩條腿……”

“懷惜!”俞茴雅啞著聲音,眼睛瞪得極大,但眼淚依舊慢慢地溢上眼眶。

傅懷惜看著她幾近崩潰的表情,忍不住歪了歪頭,心說這又在裝什麽可憐呢?

難道她不知道嗎?明明是她做出的大膽邀請,是她告知務必保守秘密,但恰恰是俞新海帶人堵住了他。

難道以為做出這副委屈的樣子,就能抵消做下的孽嗎?

他冷漠地繼續說:“俞新海聽著我的慘叫聲,無所謂地說:我姐愛看人跳舞,以後她的先生會常常陪她一同欣賞,所以,你別跳了。謝家的二少爺今天請她看電影,她不會來了,你,乖乖地滾出京市,別臟了她的眼睛!喏,這是養傷的錢,拿好了……呵呵,俞茴雅,你們多大方啊,還撒了我一身的鈔票!”

俞新海囂張的話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所以那口氣學了個十成十,直接在俞茴雅的心口拉出十道傷痕,差點將她淩遲。

傅懷惜說著說著眼睛也紅了,無聲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滾下來,為三十多年前那個滿懷熱情,擁有一腔愛意的少年郎感到無盡的悲哀和痛苦,他的腿隱隱作痛,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又被打入絕望的冰冷夜晚。

沒人,沒人幫他,他被拖拽地帶走,等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姐姐捂臉在哭泣,人已經在了S市老家。

從此以後,他就徹底告別了舞台,甚至是正常的人生,如喪家之犬一般守著家裏的一個破舊的小賣部,苟延殘喘。

他牙齒顫抖,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腿上,接著一把掐住俞茴雅的下巴,將她擡起來質問道:“既然後悔了,為什麽不說一聲?是你邀請我的啊!我能理解你的中途放棄,跟個窮小子注定會過得辛苦。但是你不能毀了我,侮辱我,踐踏我!讓我帶著恨匍匐著爬回去!俞茴雅,你們欠我的怎麽還?憑什麽你還能理直氣壯上門,質問我為什麽要犧牲若飛的事業,你以為我想嗎?”

這一聲聲拔高的質問讓俞茴雅瞬間淚流滿面,她搖頭道:“我沒有,我沒有後悔……我去了……”

她忽然想到當她收拾好了一切,拿著西廂記的票根準備利用看戲的借口溜出家門的時候,母親卻絆住了她,讓她畫一幅小像,明天急用。

她想到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家人,心裏萬分愧疚,於是耐心地替母親畫完了畫,才急匆匆地趕去大劇院,而時間已經到了8點半。三十年前還沒有手機,電話依舊是老式的,聯系並不方便,但她覺得若是傅懷惜真願意跟她走,就一定會等她。

可惜她失望了,一直等到西廂記散場,大劇院門口還是沒有她要等的人,夜晚逐漸安靜下來,變得更加寒冷而可怕,她咬牙堅持著,因為她知道過了今晚,她就再也等不到了。

清晨的露水沾滿了她的頭發和衣服,自行車鈴聲混著上班男女的歡笑開啟了新的一天。

有拾荒的人在巷口驚呼了一聲,“誰的錢撒在這兒?”說完,他閉上嘴了,立馬快速地撿起來,然後笑不攏嘴地離開。

俞茴雅那時候沒有多想,但此刻她憶起這副畫面,卻想到了拾荒人手裏的鈔票似乎染著血……

血……

眼前是刺目的紅色,跳躍的天鵝舞者最終被撕掉了羽翼,斷裂的雙腿,向往自由的眼睛被她蒙上了陰影,徹底失去了光澤,永遠囚禁在噩夢裏……

“啊——啊——啊——”突然,俞茴雅抱著頭頓時尖叫起來。

她的腦袋裏好像被插入了一根尖銳的長針,不斷地攪動,刺著每一根神經,讓她炸裂,所有的畫面開始紊亂,那漆黑的巷子仿佛蟄伏的野獸,蜿蜒出一道深深的血跡,不斷在她眼前放大……

她一邊尖叫,一邊跌跌撞撞地在屋子裏走動,好像在試圖走出這個牢籠,然而無形的絲線卻越纏越緊,仿佛要將她活活地割裂。

優雅溫柔全然不見,梳理整潔的頭發也甩得淩亂不堪,女人狀如瘋癲。

這個場景讓傅懷惜震住了,他驚愕地喚道:“俞茴雅?”

“啊——”然而俞茴雅充耳不聞,持續地尖叫,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歇斯底裏,連嗓音都仿佛帶著血,要將聲帶給震碎一般。

“茴雅!”即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面前的女人不對勁,傅懷惜伸手拉住人,緊張而擔憂地問,“你怎麽了?”

可俞茴雅仿佛認不出人,一邊嘶啞地大叫,一邊猛然掙紮,處在癲狂中的人力氣太大了,傅懷惜雙腿難動,沒防備就被直接帶離了輪椅,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