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畫展(第2/4頁)

太多年了,自那張舞者的畫之後,俞斯年再也沒見到俞茴雅這樣熱切而投入的神情,這比那天大雪的傍晚,在玻璃上即興用手指畫的人物更讓他心靈震動。

不過是一次畫展而已……

鄭殊:[咱媽居然封筆了二十六年,實在太可惜了,繪畫界失去了一位藝術家啊!]

看著鄭殊最後的一句感慨,一股酸澀直沖俞斯年的鼻腔,他不得不重重地皺起眉才能抑制住這種太過濃烈的情緒。

其實她也是有夢想的,她不過才五十多歲,這個年紀在這個時代依舊屬於年富力強的時候,多少人放棄按部就班的工作,重新創業追逐自我?

為什麽俞茴雅不可以?

俞斯年笑了笑,帶著難以言喻的含義。

而此刻站在辦公桌後面的朱總,偷偷瞄著頂頭上司,心中咋舌。

怎麽回事?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間老板的臉色那麽沉重?

那眉毛都快打結了,誰招惹了他們冷酷無情的大總裁?

“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來找你。”過了一會兒,俞斯年說。

“好的。”朱總點頭,但他總覺得這聲音有點奇怪,鼻音過重了些,像是……

朱總忽然意識到什麽,正要仔細看,卻見俞斯年摘下眼鏡,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走向辦公室後的洗手間,很快傳來水流聲。

朱總輕輕帶上門走出了辦公室,無聲地虛了一口氣,驚奇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這周六,除了高層加班以外,普通員工並不在工位上,所以當艾瑪端著咖啡正要打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時,卻被朱總一把拉了回來。

“老朱,幹嘛呢,小心給我灑了。”

“先別進去。”朱總朝她使了使眼色。

艾瑪見此,不由壓低聲音問:“怎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感覺俞董情緒不對。”

艾瑪滿臉問號。

朱總點點頭,再多也不敢說了,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艾瑪端著咖啡,一時間猶豫著到底是進還是不進,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就聽到俞斯年說:“進來。”

她推開門,將咖啡放在俞斯年的桌上,不動聲色地瞄了他一眼,發現雖然老板依舊跟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但是臉頰周圍的頭發依舊帶著濕漉,這是剛洗過臉的痕跡。

“艾瑪。”

“俞董。”

“你幫我訂一套繪畫用具。”

艾瑪一愣,“繪畫?”

俞斯年擡起頭看她,頷首:“要專業的油畫用具,包括顏料畫布畫筆,都買齊全了。”

艾瑪點了點頭,“好的,您什麽時候需要?”

“今天晚上。”

艾瑪暗暗吸了一口氣,這麽趕的嗎?現在已經下午3點了,然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哪怕是鏡片擋著,也依舊無法遮擋俞斯年微紅的眼睛。

她忍不住問道:“俞董,能冒昧地問一下,您這是要送給誰嗎?”

俞斯年微微一笑,“我媽。”那笑容難得的豁然帶光。

艾瑪心中一動,“明白了,我立刻去辦。”

跟在俞斯年身邊3年,她雖然不清楚老板最深的秘密,但隱約知道俞斯年的過去有些令他們母子不好的回憶,而此刻,她忽然覺得這些陰霾散了。

“另外,我在考慮一份禮物。”

*

莫沁的畫廊所展示的畫中,有一部分作品是能買走的。

當然,大家也非常給面子,離開的時候或多或少都帶走了一兩幅。

“媽,你有喜歡的嗎?”鄭殊問,空手而歸不是他鄭少的風格,再沒欣賞的眼光,也得花點錢支持一下。

“伯母喜歡哪一幅,我直接送。”誰也無法抵擋溫柔優雅的夫人,更何況還有一同的愛好,莫沁已經跟俞茴雅約定,下周請她來家裏看藏品。

俞茴雅雖然大方溫柔,對收藏的要求卻很高,她覺得若不是心頭好,就算帶回去也只能淪落在倉庫裏積灰,他人費盡心思創作的作品,這又何必呢?

然而拒絕又不太好,於是目光在畫廊中的小畫作中仔細找尋,可以帶一幅小一點的回去,放在房間裏當裝飾畫也不錯。

終於她從一個角落裏看到了一幅,“我能帶走它嗎?”

這並非是掛在墻上的,而是擱置在地上,似乎作替換用,為了不被磕壞,四周還包了角。

莫沁看到這幅畫,微微一愣,“您喜歡這幅?”

“可以嗎?”這幅畫整體色調偏暗,跟莫沁和她夥伴們的風格不太一樣,似乎更尖銳一點。

那些黑色的線條纏繞在空中像一片烏雲,又好似一只無形的手,伸向地上唯一鮮紅的一筆,看著非常壓抑,仿佛有一種心臟被遏制的感覺。

然而再仔細看,地上灰黑褐土中又點綴著綠意,那是很朝氣富有生命力的綠,沁著嫩黃,宛如枝頭的芽,直接讓整幅畫從絕望的窒息中掙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