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幾個守在軍帳四周的兵卒猝不及防,直接被爆炸的氣浪掀翻,重重地摔了出去。

年深飛快地朝火器營方陣那邊看了一眼,城墻上下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呆怔在原地。

“轟!”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燃燒的營帳再度傳來聲響,與剛才相比,第二次的動靜明顯小了些,與此同時,一股赤紅色的濃煙滾滾而起。

“愣著幹什麽,火器營!還不趕緊滅火救人!”年深大聲喝道。

‘棋盤’四周的人嚇得紛紛四處逃散,離得較遠的那些人也如夢初醒,紛紛行動起來,有些給火器營的人讓出通道,有些則找東西到護城河邊去提水,幫忙救火。

火器類的東西爆炸極度危險,非比尋常,有時候還會出現後續的多次爆炸,所以鎮西軍營內日常就常常對其它營的兵卒宣導,遇到爆炸,交由火器營的兵卒處理,其它人聽指揮調度,不要盲目上前,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火器營那邊的兵卒們也立刻穿上護具,朝營帳疾沖。

顧言直接從城頭一躍而下,踩著護城河上方的吊橋飛快地跑了過去。

“騎兵營,立刻封鎖四周,徹查剛才所有靠近過軍帳的人。水軍營,檢查護城河。”年深一掌拍在墻頭。

“是!”完顏旗達、杜泠、葉九思等人紛紛應聲,帶隊而出。

城下馬蹄紛沓之間,年深轉過頭,冷冷地看向周寮,氣勢駭人,“這件事該不會跟鎮南軍有關系吧?”

“你誤會了,此事跟本侯毫無關系。”鎮南侯立刻義正言辭的撇清關系。

上次回去後,他可是特意打聽過這位顧司直──也就是顧城主的,雖然此人博聞強識頗有過人之處,但傳聞也說他經常夜宿在年深的軍帳,兩人同進同出,無論怎麽看,此人都像是年深的面首。

他又不是瘋了,怎麽可能會在不想跟年深撕破臉的情況下對此人動手?那豈不是與強捋虎須無異?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真的想做點什麽,至少也不可能選擇在現在這種時候明目張膽的來吧?

更何況,以這些日子的所聞所見,鎮西軍的裝備之精悍,十數年內,鎮南軍根本無法與之抗衡,與其現在冒險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倒不如按照他說的,好好發展南方各府的種植、商埠、制糖之業,安安穩穩地賺幾年錢,未來手上錢糧充足,有機會再謀大業也不遲,他們周家,向來不缺耐心。

難道是年深想栽贓嫁禍自己下的手?

不對,他就算想這麽做,也完全可以安排別人,沒必要讓自己的面首冒險。或者至少找個安全點的方式……

鎮南侯心念電轉,瞬間閃過數個念頭。

等等,如果說鎮南軍這邊真的有人想他跟年深撕破臉而且騎虎難下的話……他心內猛地冒出股涼氣,下意識地看向白灰棋盤另外一邊的那頂營帳。

“顧城主的營帳內分明就是發生了類似火器的爆炸,我鎮南軍根本就沒有火器。”周器也接著鎮南侯的話補充解釋。

年深面沉似水,掃了眼周器,又看向鎮南侯,“是沒有火器,還是目前還沒在戰場上用過火器?”

周器噎了噎,心虛地垂下眼皮,鎮南侯心內暗暗叫苦,看來陸溪和他們私下研究的那些東西,恐怕是走漏了風聲,此刻卻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是沒有。”

“讓讓!”

底下的人越聚越多,嘈雜一片。

周器和周用跨前兩步,扶著城墻垛口朝下張望,只見黑紅色的濃煙已經順著風蔓延開來,大半個‘棋盤’區煙塵滾滾,人影混在裏面模糊難辨,隱約似乎能看見幾個擡著擔架奔跑的人。上風區一片狼藉,周圍散落著無數碎片,俱都焦黑焦黑的,跳動著星星點點的火苗,一時之間已經分不出是布片還是木頭。

周器盯著那些遙遙而去的擔架眉心緊皺,不知道該不該打聽那位顧城主目前的狀況,剛才的起爆點明顯就在他的營帳,而且聽說此人不會武功,以火器爆炸的威力而言,恐怕兇多吉少。

他正在猶豫間,忽然看到年深從親兵那邊要來了一張角弓。周器下意識地橫跨一步,正要挺身擋在自家父親身前,卻發現年深根本沒有看他們這邊,只見他挽弦如月,遙遙對準了城墻下那片被黑紅色的濃煙籠罩的地方。

那鷹隼般銳利的眸色讓周器不禁心驚,年深要射誰?

下一刻,箭矢破空疾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奔濃煙邊緣一個人影而去。周器隱隱覺得那個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那支箭即將射中的刹那,另一個人影急急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前面。

然而,那支長箭戳進那人的後背卻去勢不減,生生穿出半尺多長,又紮進了前面那人的身體,一矢雙穿!

兩人‘砰’地倒地,距離前方的樹林不過十幾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