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年深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沒明白顧念的意思。

“算了,我們這些凡人的煩惱你是不會懂的。”顧念心累地揮了揮手,抱著那個疑似成功的白瓷碗走了。不知道為什麽的,他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桌案上那排被棄之不顧的瓷碗似的,可憐而落寞。

年深:…………

因為擔心顧念的情緒,年深晚上特意抽出空來,打算帶著他去附近的山上打獵加餐。

參與以及跟進定州城的重建工作,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填飽大家的肚子,關注那些墾荒地塊的灌溉狀況,預防蟲害,除此之外,還要再抽出時間跟墨青以異地傳書的形式研究石油蒸餾的問題之類的,顧念這些日子簡直忙得不可開交,幾乎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眼看著收成在即,他又已經提前在安排制造紡布織布的各種工具。

冬天到來之前,他們最急需解決的三個問題就是住房、糧食、禦寒。

住宿的部分早在最開始顧念就和年深商量過了,考慮到災民的數量和建造房子所需要的時間,今年所有人都住上房子可能有些困難,所以可能需要建造些大通鋪式的簡易屋區。未來這些地方也不浪費,可以擴建改造成棉布織造坊或者石油加工坊之類的工廠。

難民潮為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口糧壓力,但是同樣的,這些人也成倍增加了定州可以使用的勞動力,最終他們開墾和耕種的荒地數量大大增加。再加上他們有近半數的耕種面積種的是番薯這種耐旱高產的東西,按照北地往年的收成數據預估,最起碼保證大家吃飽不成問題。

因為在最初過來救災的時候就計劃著讓災區在最短時間內恢復自給自足的狀態,所以墨青的第二批物資也特意送來了番薯和棉花種,一個用來飽腹,一個用來保暖。所以顧念才開始提前規劃起制造工具的問題,等秋收結束,就紡線織布和建房子雙管齊下,爭取讓大家都能有一身絮棉花的冬衣和棉被。

年深過去找顧念的時候,他正對著木工講解設計圖上的腳踏軋棉機。桌案上還零散地擺著紡車、織布機的圖紙,看樣子是剛剛講完。

“等我一刻。”聽年深說明來意之後,顧念立刻點頭,興奮地豎起食指朝他比劃了個‘1’。他都很久沒得空休息了,跟著年深去山上玩一下放松放松也好,順便還能打打牙祭,大不了明天上午都用來睡覺。

見顧念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年深終於默默松了口氣。

兩人趕到山上,正是日暮時分,年深便把顧念帶到高處的一根橫枝上,兩人安靜地坐在樹上看了會兒落日。

天邊流雲舒卷,余霞成綺,絢爛的金紅色顏色映在大地上,疊金流翠,美不勝收。

顧念享受地深吸了口氣,帶著草木味道的空氣仿佛能蕩滌靈魂似的,讓人身心舒爽。他轉過頭,發現年深一直盯著西南方向在看。

“在看哪兒?”顧念撞了撞年深的肩膀。

“長安。”

“你想家了?”

“也不是,就是突然想起點事情。” 年深微微嘆了口氣,表情有些感慨。

不是想家,能讓年深露出這種類似睹物傷懷傷春悲秋的表情的……顧念眼珠轉了轉,“你該不會是在想陸溪的事情吧?”

“你想到哪兒去了?”年深拍了拍他的發頂。

“我以為你是想起你們之前的交情,為現在兄弟反目的狀況而感慨呢。”顧念覺得自己的猜測明明挺有道理的,“長安城裏現在住的那些人,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你觸景傷情?”

“我想的不是他,而且,他現在也根本不在長安。” 年深對顧念的腦洞有些無語。

“不在長安?”

“我早就派人查過他的行蹤,兩年多前,大亁五年五月初,他父親去世,他就上書請辭回江陵居喪,回去之後借口憂慮過度,在家養病閉門謝客。然而陸府卻從未派人請過當地的醫師給他診治,也基本沒有去藥肆采買過什麽藥材。我猜,他根本不在江陵。”

“那他會在哪裏?”

“暫時應該可以排除的是涼州和咱們這邊,至於他到底在安番軍、安平軍還是鎮南軍或者鎮東軍的地盤,就不清楚了。”

“他該不會又有什麽計劃吧?” 顧念下意識地就覺得陸溪可能又在憋什麽壞招。從年深到呂青再到鎮北軍那邊的方家兄弟,陸溪可沒少‘禍害’人,就是不知道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是誰了。

年深搖了搖頭,“若是以前我或許還能猜猜,後來才知道,我認識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顧念怨懣地搓了搓臉,第N+1次後悔沒有看完那本書,“你想過找個機會當面問他原因嗎?”

“當年離開長安之前,我曾經去找過他,但是沒見到。當時陸家的管家說他跟隨呂青逃亡的路上又生了病,所以留在當地養病打算等身子好一點再回去。後來我晚上去探過陸府,他確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