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木匠?黎墻被他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弄得愣住了,還是黎母答的話,“有,順門口往東走三戶,大門雕花的那戶,就是馬木匠家。”

“生孩子的事情為什麽要找木匠?”回過神的黎墻不解地問。

“有用。”顧念來不及解釋更多,便火急火燎地沖出了黎家,留下黎家母子面面相覷。

“我去幫他。”年深拍了黎墻的肩膀一把,示意他照顧好屋子裏面的人,轉身先去旁邊的屋子裏取了鬥篷,然後追著顧念的腳步跑了出去。

出門之後沒跑幾步,顧念就抱著胳膊打了個噴嚏。

剛才陪黎墻站在院子裏那會兒有太陽有房子擋風,再加上跟著瞎著急,也沒覺得冷,現在跑出來才覺得風吹上來仿若刀鋒割面,天寒地凍的。

就在這時候,年深追了上來。

是誰說冬天不好好保暖容易風邪入體的?年深質問地掃了顧念一眼,將白色的兔毛鬥篷兜在已經沾了一身寒氣的人身上。

“剛才出來太急,忘了。”顧念心虛地解釋了句。

年深無奈,擡手幫他把卡在耳側的帽子拽到前面,盡量把人罩得嚴實了些。

這幾戶人家的院子也都不大,兩人腳下生風,沒多久就趕到了黎母說的那戶木匠門口。

對比其它人家,馬木匠家的大門確實精致得出類拔萃,一眼就能認出來。

此時天色已經半暗,隔著半人多高的土墻往裏看,院內黑黝黝的,幾個屋子都沒有燈光,不知道是沒舍得點燈,還是沒有人在家。

院內養了條狗,聽到顧念和年深的腳步聲,朝著門口大聲吠叫起來,顧念也著急地拍起大門的門板。

過了一會兒,正屋的木門傳出吱嘎的響動,一個中年漢子走了出來。

“二位是?”漢子打開門,借著有限的光暈打量了下顧念和年深的模樣,隨後呵呵一笑,“原來是顧掌櫃和吳兄弟。”

顧念此時也認出了眼前的人,這位馬木匠當初也是村子裏被抓去修城墻的壯丁之一,雖然開始沒分在一個組,但後來也著實幫他們拌了好多日子的水泥。

“要請你幫忙現在立刻做一樣東西。”顧念轉身就去年深腰間摸錢袋。

年深配合地打開袋口,顧念直接抓了一大把出來,塞進馬木匠的懷裏。

“顧掌櫃想做什麽?”馬木匠怔了怔,有兩枚銅錢沒接住,順著他的指縫掉到了地上。

“鉗子,木頭或者竹子的都可以,要打磨到最光滑,要結實,做得越薄越好,越快越好,等著救命的。”顧念用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類似花苞的弧度,語速飛快地道。

顧念想要做的就是後世助產常用的產鉗。

之前外婆去醫科大學做演講,顧念陪同坐在觀眾席裏,在外婆前面演講的那位是婦產科教授,顧念也被迫聽完了全程。

當時教授介紹的發展史裏,有兩點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第一是接生前,只要一個簡單的動作──洗手消毒,就能基本杜絕產褥熱,極大的降低產婦的死亡率,第二就是產鉗。

這樣簡單的工具,在後世曾經無數次的挽救過頭位難產的產婦和孩子的性命。

其實應該用鋼或其它不易銹的金屬來打制,但現在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顧念便想到臨時弄把木頭的應急。

鉗子?救命?馬木匠被他這串碎念弄懵了。

“你先去點兩盞燈,然後按照我們主家剛才說的尺寸準備材料和趁手的切磨工具,我讓主家馬上畫張更詳細的圖紙出來。”年深條理清晰地指揮道。

“好。”馬木匠這回聽懂了。他剛跑到正屋門口,屋內就亮起了燈光,有人遞出兩盞油燈。

顧念和年深擡眼望去,發現門板後面露出半張怯生生的臉龐,看樣子應該是馬木匠的妻子。

“渾家膽子小,兩位不要介意。”馬木匠把手裏的一盞油燈遞給年深,端著另一盞燈轉身就朝旁邊放工具的下屋跑。

見馬木匠的妻子害怕,顧念跟年深就沒有進屋。院子裏正好有個樹根做成的木墩,年深把油燈放在木墩上,又搬了塊木頭過來,給顧念當作臨時座位。

顧念摸出筆袋掏出炭筆和紙朝手指哈了兩口氣,回憶著當初看到的產鉗照片,飛快地畫了起來。

年深則默默站在上風口,展開身上的那件雜色的兔毛鬥篷給他擋風。

等馬木匠抱著堆工具出來,顧念也畫好了圖紙。

有了圖就方便理解多了,馬木匠很快就弄懂了顧念的意思。為了節省時間,他翻出了兩個做到半途的木勺按照需要的弧度重新做了調整,然後就開始一遍遍的打磨。產鉗軸的部分來不及弄軸釘,只得臨時打洞用繩子系了起來。

“應該差不多了。”馬木匠借著油燈的光亮用指腹試了試木鉗正反兩面的鉗葉,覺得已經平滑得摸不到任何異感了,便遞給顧念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