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周圍人奔馬嘶亂作一團,年深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也看到了那朵冉冉升起的黑色煙雲,目測發出巨響的位置距離春淺樓並不遠,大約只隔著一兩坊的模樣。

“快去那邊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顧念用力拽了幾下年深的袖子,著急地道。前世他跟老媽參加過一個慈善項目,在報告裏看過不少戰後的炸彈造成的慘烈場面,也讓他對□□從此留下了些許陰影。

年深遲疑了下,縱身躍上對面的屋檐,轉身朝春淺樓這邊窗前的安番侯歉意地叉手作禮,“侯爺稍待,我去去就回。”

說罷,便朝著黑煙綻開的地方飛奔而去。

葉九思從窗口探出頭,揮動手上的玉骨扇,正想問問兩人受傷沒有,就看到年深在屋脊間急掠而去,直奔黑煙方向的背影。

“師……”他轉頭再往下看,只見顧念也重新坐上了肩輿,焦急地指揮那幾個小廝往黑煙的方向走,邊走邊回頭跟樓上的他和安番侯道歉,“侯爺,小世子,煩請稍待。”

葉九思有些尷尬地回身看看旁邊的安番侯,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耳朵,“是得看看怎麽回事。剛才這個動靜確實有點太大了,震得我耳朵發疼。”

“沒關系,這些時日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這半個時辰。”安番侯扶著窗框,眼簾微垂,看向兩人的背影,悠閑地轉動著掌上的珍珠流珠。

“他們兩個就是這樣,一有案子就什麽都顧不上了。”葉九思燦爛一笑,招呼著安番侯坐下。

“聽說你們去洛陽也是為了件秋濃渡的案子?”

“說起那件案子,那可真是夠嚇人的。”葉九思幫安番侯往杯子裏續了些熱水,為了打發時間便跟他說起了那幾件由木材碳毒引發的案子,聽得安番侯和旁邊的副將嘖嘖稱奇。

幾個小廝扛起肩輿,帶著顧念沿坊道直奔黑煙的方向。

在慌亂奔走的人群裏繞過幾重坊道,終於趕到了地方。

發出巨響的是一處道觀,門口墜著堆碎瓦,斷口幹凈得很,看樣子應該是在剛才的巨響中震落摔碎的。

空氣中漂浮著硫磺那股特殊的味道,透過道觀大開的前門,可以看到金吾衛們正在忙碌地進進出出,將傷者由後院擡到前面的偏廳。

道觀門口攔了兩個金吾衛,嚴禁閑雜人等靠近,不少人正圍在旁邊張望,議論紛紛。

見有人攔著,那幾個扛肩輿的小廝也收住了步伐。顧念正在猶豫怎麽進去的時候,那兩個金吾衛卻已經看見了坐在肩輿上的他。

其中一人大步走過來,“敢問可是顧司直?”

顧念點了點頭。

“年少卿已經吩咐過我等,顧司直請進。”

顧念不禁松了口氣。四個小廝擡著肩輿,一路把他送到裏道觀裏面的事發現場。

越往裏走,碎落的瓦片就越多,門窗也有許多歪斜松脫的。

道觀後面有一排煉丹房,巨響的源頭就是這裏。

從損毀的嚴重程度可以很容易判斷出來,出事的是右邊的第三間煉丹房。

現場的狀況極為慘烈,那個房間已經完全被炸飛了,連帶著左右兩側的房間也消失大半,變成一個巨大的窟窿。

墻塌梁倒,到處都是土屑和瓦片的碎塊,一整排的煉丹房幾乎全都被波及炸毀,無一幸免。

幾處門窗還嗶嗶啵啵地燃著殘火,四五個金吾衛忙碌的來回奔波,灑水滅火。

地上零星散落著一些不起眼的黑色殘渣,年深正蹲在地上捏著其中的一片查看。

見顧念進來,他便起身拿著那塊殘渣迎了上來,順手遞給顧念,“好像是煉丹爐的碎片。”

聞著周圍濃重的硫磺味,顧念掃了眼手上的碎片,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煉丹的道士呢?”

“他也是運氣好,大概是出去如廁來著,回到這邊還沒進去就出事了,我來的時候他躺在院子裏被半塊門板砸暈了,現在已經擡到前面去診治。估計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沒辦法知道發生了什麽。”

顧念:…………

還能發生了什麽,這個現場一看就是有個倒黴蛋道士煉丹炸爐了。

“其它人呢?”

“道觀裏有二十幾個人受了傷,外面還有幾個飛出去的碎石砸傷的。”年深指了指道觀後墻上被炸出的洞口。

唯一令人慶幸的就是出事時大部分人離得較遠,受傷也大多是皮外傷,暫時沒有人在這場爆炸中喪生。

“最好能找人看著那個昏過去的道士,等他醒來好好問問。”顧念環顧四周,拽著年深的袖子,小聲地道。

他還是想弄清楚,這個道士對於‘炸爐’問題的認知和看法。

安番侯那邊還在春淺樓等著,現場暫時也沒有更多需要查看的,年深跟其中一個金吾衛交代了幾句,便跟顧念趕回了春淺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