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釣魚

◎天將降大任?◎

盡管薛無晦這麽說了……

但接下來的兩天, 鯉江江流漸緩,船上更風平浪靜。

有人開始釣魚,大多在清晨和傍晚, 在甲板邊上拿一根魚竿、一只魚簍或者水桶,就在鯉江邊上垂釣。

嘩啦——

加長的魚竿被用力拉起, 銀亮柔韌的魚線牽出一條黑亮的小魚。一只手接住這拇指大的魚,悠悠放進身邊的魚簍。

“冬天魚少,碰碰運氣,指不定釣到什麽大貨?奇遇的寶貝, 也是有可能的。”

一名短袍男子雙手持竿, 面對夕陽下的白浪,發出了充滿憧憬的喟嘆。

路過的幾名華服侍女撲哧一笑, 其中一名低聲笑道:“哪來的白日夢,真是些不上台面的庶民!”

短袍男子聽了,笑笑, 也不說什麽, 在魚鉤上掛了餌,又用力拋出去。

那幾名侍女裊娜地離開了,背影鮮妍,在暗色的船只上格外顯眼。她們手裏捧著鮮果,走到甲板上,含笑簇擁著樂熹,那名發出嘲笑的侍女拈起一粒果子,喂進了樂熹嘴裏。

季雙錦不在。

雲乘月收回目光, 看向不遠處的短袍男子。

她坐在一個小馬紮上, 問:“你不生氣嗎?”

短袍男子悠悠道:“她說的……也是事實嘛!”

說完, 他就大笑起來, “哈哈哈”地震得魚竿一直抖,讓人不禁懷疑他只釣上來小魚是有原因的。

笑會傳染。雖然不覺得有哪裏好笑,但雲乘月看他笑久了,自己就也笑起來。

她手裏也拿著一根釣竿,釣線垂在江濤裏。有時釣線動一動,她拽起來,卻只是水草、蝦蟹什麽的。

這幾天她一直跟著短袍男子學習釣魚。不過,對方只教了她掛餌、拋線、收線,其他就說“聽天由命”,仿佛收取的那五兩銀子從不存在。

想到這裏,雲乘月又不太想笑了。她板起臉:“常道友,你收了我銀子,也該好好教我釣魚吧?”

常道友也不笑了,幹咳兩聲:“這不正教著嗎。”

風吹過,吹得釣線浮動幾下。倏然,常道友的釣線繃直了,他用力收線,拉起了一條鮮紅如寶石的、異彩流動的大魚!

“嫣紅妖鯉!”常道友雙眼放光,猛地站起身,眉開眼笑,“發了發了!”

四周也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嫣紅妖鯉是八品妖物,雖然品級不高,但好歹是入了品,超過許多凡物。這一條嫣紅妖鯉還格外大,賣個三十兩銀子問題不大。

常道友迅速將魚震碎經脈,又收好魚身,再從自家空間法器裏倒出許多零碎玩意兒,勉強將妖魚塞進去,這才松了口氣,得意洋洋道:“這下就沒人能偷了去。”

雲乘月立即說:“如果你不能教我釣魚,那也可以用這條魚的一部分來抵。”

常道友當即瞪大了眼:“你這小姑娘!壞心眼!完整的嫣紅妖鯉值錢,少塊肉值什麽錢!”

雲乘月說:“那你要教我也釣一條起來,不然你就是騙我錢。”

常道友一噎,悻悻道:“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計較?之前交錢的時候,不還一副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

雲乘月笑起來,眼神又有些認真:“嗯,但我決定要認真一些了。”

常道友眯起眼睛。他盯著她,神色一時有些怔怔,接著他摸出一條旱煙管,點燃煙草,深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

“認真啊……”他慢慢說,“認真,倒是好事。”

今天天氣還不錯,夕陽霞光遍染,此時江面瑟瑟,四周山色也淒艷,無端疊出一段寂寞之感。

這段夕色也照在常道友身上。他是個乍一看很普通的青年,哪裏都平凡得恰到好處,但仔細看去,又覺得他可說是個頹唐的中年人,有時候卻又覺得他像個活潑愛胡鬧的少年。前天雲乘月在一邊觀察他釣魚,他擡起草帽,帶著一臉狡猾的笑,問她要不要交錢學釣魚。

“小雲,來一下。”

他招招手,咬著煙管,吐字有些含糊:“要學真本事是吧?來,看看。”

雲乘月走過去,也靠上欄杆,撐著身體,去看江面,等著常道友為她講解釣魚技巧。

常道友卻拍拍欄杆:“別看鯉江,這沒個人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你現在也看不出來。看後面。”

“後面……?”

雲乘月回過身。

常道友隨處指了指:“看這滿船的人,你看到了什麽?”

雲乘月這幾天都在觀察周圍的人,目光一掃,很快報了出來:“甲板最前面那幾個人在打賭,看誰釣的魚最大。旁邊的男女是道侶,吵架了。往我們這一邊的老人在賣烤米,但是買的人不多。隔壁幾個人在練習書法,一個人舉帖、另兩個人比賽誰寫得更像……”

她還沒報完,就被打斷了。

“不是這種看法。”

常道友拿起煙杆,磕磕欄杆,神情變得有些嚴厲:“你說的這些東西,換一個人來說,有什麽區別?重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