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捅出去消息,把你逼到絕境

在神朝之中,能活得久的人,未必是清正廉明,剛正不阿。

活得久的人,都是嗅覺敏銳,懂得趨吉避禍,不亂得罪人。

這太陽剛剛升起,例行的小朝會尚未開始。

有人見到宋承越出現,便很自然的打了個招呼,而後道。

“宋大人,有個案子,已經拖了好些時日,今年的任務,已經受到影響了,勞煩宋大人給下面的人吩咐一聲,盡量快點吧。”

這說的一板一眼,乍一聽還像是來找茬。

宋承越拱了拱手,面帶微笑,應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這人說的那個案子是怎麽回事,之前辦不下去,是錦衣衛的鍋麽?

還不是這些人用各種方式,明目張膽的拖後腿,偏偏人家都在規則內辦事,各種理由,你還真不能說人家是故意拖後腿的,那些理由,就算是扯皮扯到乾皇這,也依然管用。

什麽信息傳遞不暢,人手不夠,手頭的事情太多,這是關乎自家身家性命的第一要事,給你弄資料走程序之類的事情,又不是說不給你辦,慢一點而已。

這些老油子,各種可以擺在台面上說,你都不能說他不對的理由,信手拈來。

今天卻主動來配合,不算示好,那也算是緩解下矛盾了。

乾皇什麽都沒對外說,就是帶著他在宮城裏轉了轉,聊了聊,宋承越的日子就一下子好過了不少。

前面這幾年,沒事噴宋承越,給錦衣衛挑刺,有什麽事沒人甩鍋了,就甩給錦衣衛,都快成政治正確了。

宋承越依舊跟往日一樣,站在角落裏,謙卑而恭敬,面對其他人,依舊沒什麽好臉色。

只是默默感嘆,這風向真是說變就變。

乾皇讓這個風向哪吹,風就得向哪吹。

乾皇說讓他再幹八百年的錦衣衛指揮使,那他暫時就不會死了。

發現了乾皇手裏暗藏的另一股力量,還裝作發現了大離的暗藏力量報上去,本就是一步險棋。

不過以宋承越對乾皇的了解,還有那些閹人近期頻繁辦砸事情,有這種大好時機,不趕緊往上沖,那他就白當這麽多年指揮使了。

就像他說的,大事為重,余者皆是不重要的旁枝末節。

按照宋承越對乾皇的了解,這就是乾皇的想法。

乾皇甚至不會關心很多細節,讓手下人去辦一件事,他也不可能事事都去了解其中細節,他只看結果。

結果是壞的,過程你再辛苦,做的再好,那你也是錯,全部都是錯。

過程裏再多的“旁枝末節”,你把事辦的漂漂亮亮,結果就是乾皇想要的,那你說什麽都是對。

宋承越站在朝堂角落,眼觀鼻,鼻觀心,跟個雕像似的,只是聽,也不發言,當一個透明人。

小朝會開到一半,宋承越的目光掃過,看到往日裏侍奉乾皇的那個老太監,今天沒有伴隨乾皇左右。

他表面上的確看不上這些閹人,恨不得咬死他們,實際上,心裏他也不大看得上那些閹人。

旁人未必曉得,可宋承越是大乾黑暗之中的眼睛,知道的陰暗齷齪事太多了。

旁人都覺得這些家夥,是因為身體殘缺,受人歧視,才多有心性扭曲陰暗之輩。

其實宋承越對著說法嗤之以鼻,身體殘缺其實都是小事。

只是他們從小就是在那種壓抑扭曲,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丟了性命的環境中長大,一生都在這看似很大,實則逼仄,步步殺機的宮城了。

再加上沒人看得起,上下壓制極強。

種種原因之下,最後能活著從最底層的死人坑裏爬上來的太監,就沒有一個是什麽良善之輩。

這些家夥,的確是忠君。

可惜,放出去辦事,拼能力,宋承越還真瞧不上他們。

錦衣衛被人稱之為鷹犬走狗,名聲臭大街,那也是站在明面上的。

這些臭魚爛蝦,怕是連露出本來面目都不太敢。

就這還想辦成事?

對此,宋承越頗為不屑。

他是利用職權幹點私事,販賣情報也好,倒賣寶物也罷,都是不影響大事的旁枝末節。

縱然哪天暴露了,翻車了,宋承越現在也不怕。

只要把大事給辦好了,哪怕我出賣情報,那也是在辦好大事的過程中,所必須要做的手段而已。

都不重要。

正當宋承越在這公然摸魚的時候,聽到了錦衣衛三個字,微微擡起點頭。

看到一個李姓禦史言官,慷慨陳詞,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又抓住錦衣衛的一個小辮子,在這攻訐自己。

宋承越面不改色,靜靜的聽著。

這些憨批,真以為這神朝需要的是他們這種屁本事沒有,只有一身“正氣”的家夥麽。

只是需要有這麽些人,站在這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