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對羊肉過敏(第2/3頁)

短匕從下顎向下劃去,眨眼便劃出一道一尺多長的豁口,滾燙的鮮血湧出,虛弱的山羊驚恐的哀嚎,卻根本掙脫不開,黑臉漢子右手不停,繼續劃破山羊的肚皮。

短短一兩息,便已經將這頭山羊的皮剖開,他手腕一抖,短匕重新回到腰間的皮鞘裏。

他雙手扯著分開的羊皮,用力向著兩邊一撕,血肉與皮囊撕裂的聲響,伴隨著鮮血湧出。

那頭山羊慘嚎一聲,腦袋一歪,便沒了動靜。

眼見山羊不再掙紮,黑臉漢子的動作更快,硬生生的將山羊的皮撕扯了下來,他抱起血淋淋的羊皮,用力一抖,最後一點還粘著腦袋的羊皮便徹底脫落。

霎時之間,那沒皮的山羊,跌落在地上,化作一個滿身血跡,不著寸縷,身形枯瘦的女人。

黑臉漢子咧嘴大笑,扛起這不知死活的女人,腳下生風,向著側面跑去。

“黑娃,你個龜兒賊別跑!”

後方傳來怒罵聲,有個老者,扛著羊角鎬,氣的吹胡子瞪眼。

可惜那黑臉漢子已經鉆進一個地洞裏消失不見,老者罵罵咧咧了兩句,也沒繼續追的打算,身後趕來的人,似是也沒感覺到奇怪,有人還笑著罵了兩句。

而讓余子清感覺有點懵的還在後面,後面有人扛著木棍,有人拿著麻繩,到地方之後,立刻手腳麻利的搭起一個架子。

有人在驅趕羊群,有人在磨刀,有人將山羊捆綁住四肢吊在木架上。

吊起,剝皮,無皮羊化作人形,扛過了剝皮之苦的,被人扛走。

沒扛過痛苦,當場死亡的,也被人擡到一邊,像是垃圾一樣堆在一起。

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場面便變得熱火朝天,仿若鄉村的集市。

但余子清覺得,更像是一條井然有序的流水線,高效,流暢。

剝皮活下來的,有人歡呼,也有人在爭搶,死掉的,就被丟在一邊,甚至裏面混雜著的少數真山羊,被剝皮殺掉之後,也有人第一時間生起了篝火,架起了夠泡澡的大鍋。

似乎沒有人覺得這一幕有什麽奇怪的。

除了余子清。

余子清不自覺的伸出手臂,將老羊死死的箍住,不讓老羊跑開,也免得老羊也被抓去剝皮。

就這麽一會功夫,因為剝皮死掉的山羊,全是年紀不小的。

以老羊現在的情況,恐怕扛不住剝皮之苦。

余子清箍著老羊,就站在那裏,面無表情……不,是震驚到有些麻木的看著這一幕幕,仿若此刻才第一次見到了真實的世界。

哪怕前幾個月見多了人命如草芥,也不如現在顛覆三觀。

災難之下,爭搶廝殺,余子清覺得這是挺正常的展開。

出現人牙子,殺人不眨眼,余子清也覺得是正常展開。

沒有了資源,出現食人者,雖然心裏震驚,卻也能找出來“歲大饑,人相食”這幾個字對上。

但眼前的卻完全不一樣。

這裏的人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村子。

那些人臉上看不到猙獰,眼睛裏看不到戾氣,不看那些山羊的話,這就是一副淳樸山村過大節的景象。

沒有人覺得粗暴的活剝那些“山羊”,有什麽不對的,有死掉的,動手的人也只會感嘆一聲運氣不好。

是自己運氣不好。

而不是山羊運氣不好。

余子清回過神,現在忽然覺得,這裏目前的樣子,跟他想的不一樣,反而挺正常了。

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幾個月的變故之後,依然維持著乍一看挺和諧安穩的景象。

反而是余子清,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時候,那不正常的人就是他了。

看著羊群被一個接一個的剖開,邪法被破去,活下來的人有大半,死掉的被人一個接一個的擡走。

而那些真正的山羊,除了最開始那一頭之外,剩下的全部分割開來,被人擡向側面的高坡上,那裏寒風陣陣,這些羊肉要不了幾天就會被風幹,想腐壞都難。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說真的,余子清曾猜想這裏會有解開邪法的方法,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簡單粗暴。

這時,才見後方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慢慢的走向余子清。

老者眼神渾濁,眯著眼睛,脖頸前傾,似是眼神不好,還想要努力看清來者。

“羊倌來了啊,這次怎麽有點少啊。”

“外面變天了,天太冷了,見不到幾個活物了。”余子清稍稍一頓,又繼續道:“羊倌全死了,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聽聞此話,老者微微一驚,後面的人也都停了一下,紛紛看向余子清。

余子清面色不變,指了指身後。

這個看起來半只腳都邁進棺材,乍一看還挺像老糊塗的老頭,第一句話就給他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