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阮茉瞬間想到了周子珩給她買的那些旗袍。

旗袍對於女孩子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上京城那些名流小姐們,尤為熱愛,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求頂尖旗袍定制店,就為了買到心儀的衣裳。

那些制衣店與周家都有合作,每一次最頂級面料制作出來的旗袍,只要周子珩開口,就一定能拿到最新款。

可阮茉不喜歡旗袍。

她素來喜歡穿一些便捷的衣物,爸爸媽媽還活著的時候,也沒有把她往淑女的方向培養。來到周家後,沒有了她喜歡的大T恤長褲子,她翻來翻去周家為她準備的衣服,才勉強選擇了那些比較舒適的長裙擺連衣裙。

周子珩為她添置的那些旗袍,她一直都以為,只是籠統給她買的衣服罷了。

阮茉想到寒假最無聊的時候,坐在書房裏翻看周子琪留下來的言情小說。

周子琪酷愛瑪麗蘇,什麽霸總養的金絲雀,一疊一疊的。

霸總養的金絲雀,最愛看金絲雀穿旗袍了。

她是哥哥養的金絲雀嗎?

像是冰川流過了心臟,原本還帶著最後期許的血液,摧枯拉朽地被澆滅。

阮茉覺得荒唐。

她想說不要,她不喜歡跳舞。然而還沒等她斟酌好如何開口,周子珩將手從她肩膀上放了下來。

目光平淡,手裏提著那件加厚的呢子大衣。

“小茉莉。”

“……”

“玩過賽車嗎?”

……

……

……

*

阮茉做夢都沒想到,這麽一個沒什麽風吹的夜晚,周子珩居然把她拉出來。

玩賽車。

與其說是想帶著小茉莉玩,不如說是他們公子哥們的一場聚會。

專門在這個寸土如金的上京城郊外山坡建了坐跑車公路,圍繞著山峰,一圈接連一圈。山下就是上京城的紙醉金迷萬家燈火,跑道陡險,似乎一個不小心,那車輛就會墜入谷底。

幾名公子哥已經在觀覽區說著笑,有程家的少家主,有黎家的小公子……都是上次宴會見過的上京城數一數二的人物,據說也都是周子珩玩得好的朋友。

車停在拔地而起的觀覽亭旁,立刻就有侍者前來開門。

阮茉下了車,風瞬間吹起了她雪白的裙擺,夜色下,十幾輛世界頂尖超跑整齊劃一排在賽道上。

那些世家公子還是先愣了一下。

周子珩擡起手,示意阮茉過來。阮茉走了過去,將手搭上前,讓他握住。

目光落到前方,忽然就看到,在那一排跑車前,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

阮茉見過他。

上次周子珩的接風宴,這個人明明也是拿著邀約函光明正大進入到會場的公子哥。

那人的臉上凝著恐懼,尤為在周子珩牽著阮茉的手往前方走時,他的身子都快抖成了篩子。

南城程家少家主程淮書斯文地看了周子珩換的那一身方便賽車的便服,掐了煙,開口,

“你親自上?”

他們關系太好,所以私底下就不必再稱呼“周先生”這三個字。

阮茉不解地看向周子珩,這時已經有賽場的侍者跟過來,熟練的地邀請阮茉去觀覽區閑坐觀看。阮茉有點兒害怕,因為對面那個男子絕望的太令人震撼,還有那一公路的跑車,繞著半山腰,夜色仿佛要把一切都給吞沒。

程淮書對面的黎家小公子一招手,幾個人明顯興趣上來了,憐憫地留給了那跪在地上的那人一眼,帶著煙就去觀覽區。

“哥哥。”阮茉抓了抓周子珩的手,不願意跟著侍者走。

周子珩活動著手腕,明顯是要去開車的架勢。阮茉問他,他便低頭,

“嗯?”

阮茉:“我不跟著哥哥一起去上車嗎?”

周子珩沉默了片刻。

說帶她出來玩賽車,卻不讓她上車。

只是旁觀。

周子珩並沒有解釋什麽,他活動完手腕,俯身,輕輕摸了摸阮茉的後腦勺,

“乖乖的,在看台上看哥哥玩。”

“好不好?”

阮茉又哪敢拒絕。

侍者很快便把小姑娘帶到了VIP觀台,周子珩是看著阮茉落座後,才轉過身去。晚風吹拂著他的風衣,夜幕映著他散開的頭發。他的腳步在那跪地男子前方停下,微微俯身。男子臉上的絕望越來越濃,突然就開始瘋狂磕頭。

仿佛跪地磕頭,已經成了他人面對周先生最常見的形式了。

更像是面對死神,叩首求饒。

周子珩說了兩句話,便往那輛停在最前方的阿波羅太陽神走去。那男子癱倒在了地,徹底崩裂。

很快,又有穿著周氏家族圖騰黑風衣的人上前去,雙雙架起那男人的胳膊。

給拖到了對面的布加迪威龍裏。

車門“砰——”“砰——”雙關。

周子珩扯了一下衣服領子,車座微調。對面那布加迪男人明明在發抖,卻還是順從地插入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