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睡在一起。

結果皇後將帖子合了起來, 漠然道:“陛下掌前朝,我掌後宮,各有司職, 陛下應允了不管用, 否則你也不必跑到神龍殿來問我。古來尊卑有別, 長幼有序, 不可紊亂,長兄婚期在二月,三郎的婚期按理應當往後排才對, 如何你要越過次序,排到元月裏來?”

裴貴妃道:“是因大將軍出了正月便要離京……”

“大將軍不是一去不回,前往山南道也不過半年而已, 我看三郎的婚期放在九月裏才相宜,屆時大將軍回來了, 天氣也不冷不熱, 正適合親迎。”皇後冷著臉瞥了她一眼,“貴妃若是覺得重看日子麻煩, 那這事就不要過問了, 我來傳令太蔔署, 重新為三郎擇個好日子, 迎娶房家女郎。”

貴妃被她說得噎住了,紅著臉道:“女君, 三郎今年二十四了, 妾盼著他早些娶親, 早些讓我抱孫子呢。這一拖又是半年……”

“太子今年二十五, 過年就二十六了, 我都不曾著急抱孫子, 你急什麽?”皇後說著,起身慢慢在室內踱步,一雙眼卻緊盯住了貴妃,“人立於世,先要認清自己的身份,說話辦事才知道分寸。原本三郎的婚事,不應該你操心,越俎代庖我不與你計較,但壞了規矩,我不能答應。親迎要定在元月,這是三郎的意思,還是房家的意思?”

貴妃滿臉尷尬,站起身道:“三郎並不知情,房家……房家也無此意。”

皇後哼笑了聲,“這就是說,一切都是你的意思?貴妃未免操之過急了,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若是照著淩家門中的規矩,三郎定親應該排在二郎之後,如今他已經越過了二兄,你還打算越過長兄去?若是被你辦成了,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淩家沒規矩?”

貴妃一向是被聖上捧在手心裏的,由來沒受過委屈,今日吃了皇後這幾句重話,一時面紅耳赤,淚眼欲滴,楚楚道:“是妾想得不周全,是妾私心作祟,單想著讓三郎早日成親了。”

皇後道:“私心要不得,你得到的已經過多了,要知足才好。再者,後宮女子不要過問朝政,我聽聞你與前朝也有些牽扯,陛下越是寵愛你,你越是該避嫌,怎麽還生往上湊?”

裴貴妃這人,生來也有些傲氣,正因為聖上慣著她,她受一兩句數落尚能忍受,到了第三句可就忍不住了,反唇相譏道:“女君說後宮女子不能過問朝政,那女君不是後宮女子嗎?女君又如何能?”

這話一出口,連跟著她一同來的女官都驚了,慌亂地瞄了瞄貴妃,旋即又垂下了眼。

皇後如果沉不住氣,這時候已經被她拱得火起了,但元皇後見過大世面,絕不會與她一般見識。

“你問我為什麽能過問政事?因為我是皇後。你去不得的地方我能去,你做不得的事我能做,我在城頭迎敵的時候,你還在菱花鏡前梳頭呢,這就是後與妃的區別。”皇後說罷,輕輕乜了她一眼,“貴妃,你還要與我比什麽,大可說出來,我今日閑著,可以與你好好掰扯掰扯。”

但這幾句話,早就堵得裴貴妃噎住了口,知道再說下去撈不著好處,只得怏怏肅了肅,“妾一時糊塗妄言了,請女君恕罪。”

皇後冷冷調開了視線,“貴妃自今日起禁足蓬萊殿,不得我的旨意,不許出宮門半步。這只是小小的懲戒,讓你知道輕重,若下次再敢犯上,就不是禁足這麽簡單了,記住了嗎?”

裴貴妃一雙淚眼通紅,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不敢發作,卻也絕不說是,忿然轉過身,快步往宮門上去了。

吃了癟,自然萬分不服氣,徑直跑到宣政殿找到聖上,聲淚俱下地哭訴了一通。

聖上無奈地看著她,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疼之余也束手無策。

“朕就知道是這樣。顛倒長幼的事,她必不會答應你,你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貴妃的脾氣發作起來,嗚咽著說:“什麽長幼!三郎不是陛下的兒子?打下這江山,三郎不曾出力?為什麽到如今要被這樣壓制,妾不服氣!”

聖上道:“不服氣,那再去找她理論?”

這下貴妃終於偃旗息鼓了,面對一位守過城的皇後,她始終沒有撕破臉的勇氣。聖上也知道勸她沒用,你越是順著她,她越是覺得委屈,還是以毒攻毒,療效最為顯著。

半晌見她再也不出聲了,低著頭拭淚,側影還如少女般窈窕。聖上上前摟了摟她,安撫道:“你也不是孩子了,這麽大年紀,應當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做不得,何必存心觸那逆鱗。”

貴妃讓了讓,仍舊不高興,聖上只好扯些閑篇分散她的注意力,“等三郎親迎時候,規制略略擡高些,這總行了吧?”知道她又要糾結於“略略”兩字,忙道,“好了好了,來陪朕下盤棋,讓朕看看你的棋藝精進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