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下別這樣。(第3/8頁)

不過話要留人三分情面,他低頭斟了杯酒,“都是巧合,小娘子不必介懷。”

居上說不,“我一點都不介懷,我是怕殿下介懷,千萬不要因為我,對全長安的女郎失望。

淩溯說不會,“我旁觀了半晌,長安的女郎和小娘子不一樣。”

居上聽罷,絕望地捧住了自己的臉。

前陣子越州商人帶來了進貢的紗羅,那時候滿城都以購得這種料子為榮,據說小小一匹,價值千金。這種瀑布清泉般的面料,穿在身上輕若無物,是盛夏時節最好的涼衣,但沒想到幹爽時候煙籠一般,濕了就緊緊貼在身上,她現在很後悔嘗試這種時興玩意兒了。

還好如今年月並不守舊,貴婦圈子裏逐漸流行起了袒領,衣領搭在兩肩,胸前白膩如羊脂玉。自己與之相比還算含蓄,再等一等,等濕衣風幹了就好。

自我開解一番,居上側目打量他,他一直垂著眼不看她,她審慎地問:“我打攪殿下用飯了嗎?殿下不必管我,等雨略小一些我就走。”

然後再淋雨,再被更多的男子看見?

淩溯道:“等雨停了再走吧,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一起用飯。”

何德何能,和太子一起用飯!居上忙說不餓,“我先前喝飲子,喝了個半飽,現在吃不下飯。”頓了頓又問,“殿下怎麽會來參加王府的宴席呢,我以為你忙得很,抽不出時間來。”

淩溯道:“是遵我母親的吩咐,就算再不情願,也一定要來。”

居上明白了,“皇後殿下也為你的婚事操心,殿下年紀不小了吧?”

淩溯擡了擡眼,中途想起多有不便,又重新盯住了面前的銀箸,“小娘子還是管好自己吧,聽聞小娘子今年二十了?”

居上訝然,“是誰在胡說?我還沒滿十八呢。”

然後對面的人唇角微微一仰,便不再說話了。

此時雷聲震天,一個接著一個,恍如劈在帳頂上。天色墨黑,腳下的大地也在震顫,居上有點怕,“殿下,這帳篷不引雷吧?”

淩溯轉頭看框架,“都是竹篾和木頭搭建的,應當不引雷。怎麽,小娘子很心虛?”

居上笑了兩聲,“我何故心虛啊,像我這樣行端坐正的人……”話沒說完,便聽頭頂上一聲巨響,帳外的一棵樹被劈中,“啪”地攔腰截斷了。

她驚叫起來,腦子一亂,救命稻草般一把抱住了淩溯,嚇得上牙打下牙。

淩溯也被這近在眼前的變故驚住了,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後。想來是戰場上九死一生經歷得多了,人在遭遇危險時,本能的一種反應吧。

好在一個驚雷過後,雷聲漸漸轉移了方向,移到南面去了。居上這時才驚覺自己抱住人家不放,忙尷尬地收回手,白著臉道:“好大的一個雷,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近的雷,差一點就給劈中了。”

淩溯沒有應她,擡起手,抻了抻身上的衣裳。

居上看得不是滋味,“我是一時情急,不是故意的,殿下別誤會。”

自打認識她以來,足以令他誤會的事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他轉身在食案後坐下,考慮自己究竟應不應該當著她的面獨自用飯。

居上見他又沉默,兩下裏氣氛尷尬,總得找些話說,便旁敲側擊著:“那日陛下召見我父親,說起鄜王劫獄的事,殿下知道嗎?”

淩溯漠然“嗯”了聲。又聽她說陛下知道她當時也在修真坊,這才蹙眉擡起了眼。

這件事,他曾下令不許泄露出去的,結果還是被宮裏知道了。所以君臣是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一旦登頂,即便父子至親,也會處處小心堤防著。

不過內情不便讓外人知道,於是轉移了話題,“右相回去說了嗎,陛下刻意提起,究竟是何用意?”

居上也有她的小算盤,既然宮中已經有這個意思了,若不想成就,只有太子自己不同意。

小心分辨他的神色,起碼有七八成的把握,太子殿下對她並不感興趣。她呢,幾乎已經相準淩凗了,阿耶那日說過心裏話,若是與太子不成,趙王世子是他眼裏最合適的人選。如此自己看上,爺娘又不反對的親事,實在是打著燈籠也難尋啊。

既然如此,就要事先與太子通個氣,免得後面麻煩。

居上擺出了空前的好耐心,打算與太子懇談一番,走到他面前,滿臉真誠地說:“陛下之所以與我父親提起修真坊的事,是想讓我阿耶知道,殿下待我,與待別人不同。陛下說,若我們兩人要是願意,多加接觸後,可以擇一日定親,如此陛下與皇後殿下的心事就了了。但依我說,陛下似乎是誤會了,我與殿下之間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復雜。我想托殿下一件事,若明日陛下和皇後殿下問起,就勞煩殿下說明白吧。那日放我回家,實在是因為我與那件案子並無牽扯,殿下也不是對我有意,才網開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