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春風來了

今年關中的氣候特別好,去歲大雪,開春後的氣溫卻高了不少。地上的青草,樹上的嫩葉都比往年要早些時日出現。

各地官員把這事兒當做是祥瑞上報,甚至有官員屁顛屁顛的沐浴齋戒三日,親手剪了一支帶著嫩葉的樹枝,令人快馬送到長安報喜。

皇帝對此不置可否,沒什麽反應。

錦衣衛的衙門中,依舊帶著些陰森的氣息,偶爾進來的人都說,春風在錦衣衛的大門外打著轉,就是不肯進來。

“陛下說了,他若是流露出歡喜之色,下面的官員便會絞盡腦汁來投他所好……可陛下剛登基,若是呵斥也不妥。如此,不置可否,那些官員覺著沒好處,自然就消停了。”

值房裏,赫連燕在看各處消息,捷隆在下面給眾人說著皇帝的政策,“陛下說,這也是一等無為之治。錦衣衛在各地的眼線要盯著官員們,若是有人敢再弄什麽獻瑞,不是蠢,便是壞。記下來,報送長安。”

眾人都應了。

然後看向赫連燕。

麗妃晚上自然在宮中,但白天卻不時去錦衣衛坐鎮。外朝有道學先生們很是不爽,於是便上疏,說讓皇帝嬪妃在皇城裏做事兒,有些不妥。

什麽不妥?

皇帝對此不屑一顧,說道:“朕知曉他們不是為朕考慮,只是覺著女人天生就該被關在家裏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此,變成了金絲雀,只為男人活著。一顰一笑,一怒一喜,都為了男人。

朕就想問問,這男人得多不自信,覺著唯有用這等法子方能讓女人把心擱在自己身上。”

這話一出,頓時引發了輿論狂潮。

“昨日幾位老先生求見陛下,陛下沒搭理,他們便在皇宮外大聲議論女子拋頭露面之事。”捷隆沖著赫連燕笑道:“指揮使不知,他們說什麽男子為陽,女子為陰。陽主外,陰主內,如此才是天道……”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他,“後來呢?”

捷隆搖頭,“後來我也不知。”

赫連燕擡頭,“後來……昨日陛下說了,數千上萬年前,這個世間是女子為尊。男人只是女子的附庸。也不見天道如何,可見純屬胡編亂造。這只是一群無能的男人為了在女人身上找到自尊弄出來的把戲。”

眾人都有些不自在,覺著這番話好像處處都說到了自己的痛處。

“男人袍服下面的小。”這是皇帝對此事的評價。

赫連燕深以為然,“奴仆之事,要抓緊查探關中各處的反應。特別是那些大族。”

捷隆問道;“指揮使,莫非陛下真準備動手?”

“不該問的不問!”赫連燕起身,“北遼故地也得盯緊了。記住,一旦陛下發動,錦衣衛便是先鋒。誰若是出了岔子,我錦衣衛的規矩在,嚴懲!”

“是!”

赫連燕隨即回宮。

皇帝和群臣在議事,赫連燕便去了皇後那裏。

從進宮後,皇後的事兒不減反增,皇帝也勸了,說該擱下的擱下,該給別人管的就給別人管。可皇後卻說得先立規矩,把事情理順。

皇帝的女人不多,所謂的事兒,多是如何管理那些內侍宮女。皇帝自嘲,說弄那麽多人在宮中,不但要操心養活,還得操心如何管好他們,這便是作繭自縛。

皇帝一家子人口不多,真正用得上的侍從也不過百余人。其它的都是……用皇帝的話來說,都是在宮中混吃混喝的。

“其實陛下剛和我說宮中人太多時,我是不以為然的,總覺著宮中人多才正常。可等自己接手了這些人事後,才發現大多事都和我一家無關。用了那麽些人,不是說為了伺候我一家子,而是為了擺架子。”

皇後和一群女官宦官在說話,赫連燕在殿外聽了,知曉皇後這是在借事敲打這些人。

“陛下是最厭惡弄什麽花架子,更不喜什麽衣錦還鄉之類的把戲。我也是如此。”皇後看到了赫連燕,指指自己的下手,繼續說道:“既然不弄那些花架子,以後宮中人依舊要削減。近些年只出不進。各項責罰中,加入逐出宮中……”

眾人隨即告退。

皇後捂額,對赫連燕說道:“雖說在進宮之前我便有了準備,可每日面對這個攤子,依舊令人頭疼。”

“方才我見那些人都有些悻悻然。”赫連燕捂嘴偷笑,“以往他們可是宮中不可或缺之人,此刻在陛下和您的眼中,卻成了多余的,恨不能從各處想些法子,把他們請出去,一家子才能得了清靜。”

“陛下就是這個意思。”皇後接過花紅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陛下不喜奢華,不喜弄那些繁文縟節,更厭惡排場。我這個皇後也得和他夫唱婦隨,這也是一等上有所好吧!”

二人說了一番宮中的閑事,赫連燕才說了來意,“周氏有幾人在平康坊買了幾家青樓,說起來也是我錦衣衛無能,竟然不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