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最後一只靴子(第2/3頁)

哪怕是南周,到了這個時節也頗冷,而且南方的冷和北方不同,是陰冷。

那小風一吹,頓時有一種骨髓被凍住的感覺。

袖珍的花園中,炭火燒的正旺,上面架著一條羊腿,烤的滋滋作響。

南周珍寶就站在邊上,一邊烤火,一邊指揮烤肉。

“父親。”

看到故作怒色的年胥後,年子悅邀請,“這烤羊腿的法子可是我在長安學的,父親可要嘗嘗?”

年胥走了過來,一股子油煙沖的他打了個噴嚏。

“你這是無聊了?”

“不是。”年子悅指指天色,“這天色昏暗,坐著只能打盹,我想不如出來轉轉。”

“長安不安。”年胥有些譏誚的道:“叛軍入關,李泌不說抵禦一番,只知曉逃竄。”

“現在如何了?”年子悅問道。

“北疆軍破了利州,下面就是大戰。”年胥說道:“此戰勝負,關系重大。”

“石忠唐獲勝,中原就要改朝換代了。”

“沒錯。不過,若是李玄獲勝……”

他若是獲勝,會如何?

年子悅有些好奇的想著。

烤羊腿好了,年胥難得陪著女兒吃了一頓,臨走前心血來潮問道:“方崇領軍北伐大敗,子悅覺著我大周可還有機會?”

年子悅正在擦手,聞言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再無機會。”

……

年胥的問話看似心血來潮,實則是他內心深處的惶然和野望交織在一起的產物。

方崇北伐失敗後,南周就開始大規模招兵買馬,組建大軍。

年胥擔心石忠唐若是一統中原,回頭就會南下攻打大周。

故而,他更希望北疆軍能取勝。

可內心深處,作為帝王的本能驅使他在琢磨著一件事兒……

……

“要在此戰中尋到大周的生機!”

年胥對宰輔們如此說道。

方崇行禮,“大周當有天佑。”

這是頌聖的套路。

平平無奇。

“有你方崇在,這大周就好不了!”

方崇不用回頭,就知曉是韓壁。

“韓相這是喝多了?”方崇冷冷的道。

韓壁出班,“當初你等一力鼓吹,說什麽南疆軍主力北上,正是北伐的好機會。選拔統軍人時,陛下本屬意老夫,你等卻一力反對。

老夫就納悶了,你方崇從未領軍出戰,哪來的自信?後來老夫才明白,哦!原來有人把北伐當做是撈功勞的良機。老夫更納悶的是,這人哪來的必勝自信?”

一提這事兒,方崇再多的口舌都消停了。

北伐是他一生無法抹去的汙點。

“後來老夫才明白,在這人的眼中,自己撈功勞才是最要緊的,至於可能戰敗……戰敗了也只是有損大周,至於他,有無數同黨護著,陛下也只能徒呼奈何……”

“夠了!”

在這個話題上方崇再厚的臉皮也沒法開口,彭靖站出來和韓壁對噴。

二人之間唇槍舌劍,年胥默然看著。

說實話,朝堂之上成這個樣子,有他的功勞。

制衡之術是帝王能無師自通的一門學問,李泌是大成者,而年胥的段位也不低。

新舊兩黨在朝堂上形成了制衡,他這個帝王就能高枕無憂。

但制衡非他本意,可祖宗一句與士大夫共天下,令文官的勢力空前強大,他也只能采取這等無奈之舉。

“石忠唐必然會與李玄陷入膠著,至少數年。大周依舊有機會反擊!”

彭靖信誓旦旦,仿佛自己能穿越時空,看到未來的事兒。

“延綿數年?蠢貨,老夫敢打賭,最多一年!”韓壁是樞密使,在武事上的造詣能碾壓彭靖。

二人眼瞅著就要用笏板來一場禦前決鬥,謝引弓看到門外來了年儒,趕緊幹咳一聲,“諸位相公,有要事。”

年儒進來,看著依舊是死人臉。

“陛下,大戰消息來了。”

彭靖身體一震。

方崇站直了身體。

“說。”

年胥的心情比較復雜,一種被人決定命運的感覺,令他倍感煎熬。

“北疆軍破利州,接著擊敗史公明,與石忠唐決戰。大戰第二日,李玄親率玄甲騎沖陣,擊潰南疆軍。”

方崇渾身一松。

彭靖撫須微笑。

接下來,石忠唐進關中,如此,大戰還長著呢!

“隨後李玄收復關中。”

殿內安靜異常,甚至能聽到某位臣子消化不良引發的腸鳴。

“大勢定矣!”

良久,韓壁嘆道:“陛下,就怕石忠唐狗急跳墻,從我大周身上找補!”

本來判斷大戰會延綿數年,如今看來,是高估了石忠唐,不,是低估了秦王。

“後續,北疆軍會南下,這一戰不知能持續多久。石忠唐始終是懸在我大周頭頂上的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