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老狗,死(第2/3頁)

“是!”

王守被帶走了。

皇帝的聲音依舊在宮中回蕩著。

“到死,他依舊是朕圈養的一條狗!”

……

城外一家胡人開的酒肆中,荒荒在等待著。

按照他和王守約定的時間,此刻人應該來了。

今日沒什麽生意,胡人用一口流利的大唐話和他說著自己的當年。

“當年小人犯了事,差點被弄死。幸而遇到了王監門,這才逃脫。王監門還給小人錢財,讓小人在城外開了一家酒肆。”

在外界眼中如虎狼般兇殘的王守,在胡人的口中卻是萬家生佛,“小人因此成親生子,在大唐安家。每日小人都會給神靈上幾炷香,祈禱神靈護佑王監門。”

胡人的話有些多,“小人這些年琢磨了許多事,覺著啊!這人,錢財只是身外之物,能吃飽穿暖,有地方住就行。要緊的是,這人能平安。”

荒荒漠然看著外面。

“平安是福啊!”

胡人繼續嘮叨著,“什麽榮華富貴,有的一年兩年,最多數十年,最終就和那些舊房子似的,朽爛了,倒塌了。”

十余男子出城,看樣子是送行。

離人和送行的人在外面交談,有人過來買酒水,胡人趕緊去張羅。

幾杯酒一喝,走的那人拱手告別。

送別的人開始唱歌。

歌聲……竟然有些悲壯。

在這個時代,普通人出遠門就是在冒險。

一次淋雨,一次吃到臟東西,一次遭遇劫匪,一次遭遇天災……

告別,很有可能就是永別。

歌聲漸漸婉轉,那人上馬,落了幾滴淚,隨即打馬而去。

氣氛悵然。

那些人進了胡人的店,叫來酒菜,喝著酒,說著剛走的那人的往事……

往事如煙,過客匆匆,留下的人依舊要為稻粱謀,要為妻兒,為自己的前程而努力。

或是說,蠅營狗苟。

“有生皆苦啊!”

胡人忙碌完畢,過來嘆息一聲。

“誰不苦呢!”

這是荒荒從出現到現在說的第二句話。

第一句話是:“這是我兄長給的木牌。”

送別的人中,有人大概和走的那人交情好,喝多了些,漲紅著臉,說道:“我和他說別去追逐什麽名利,他卻不肯聽,要去北疆。”

大夥兒默然。

這人越發的不滿了,“看看王守,執掌鏡台多年的王監門,威名能令長安貴人們發抖的權勢,如今呢?被關在了狗籠子中。這權勢好不好?好,可你得有度……咦!你這人怎地如此無禮。”

荒荒松開抓住他衣襟的手,問道:“那王守被拿下了?”

男子拍拍衣襟,嘟囔,“憑何告訴你?”,他嘴裏不滿,卻被荒荒冷冰冰的眼神嚇著了,“說是犯事了,陛下震怒,令人把他丟在皇城外,關在狗籠子中。午後的太陽多大,曬的看著像是一條老狗。”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

胡人沒笑。

荒荒沒笑,他走出了酒肆,看看日頭,緩緩進了長安城。

日頭西斜。

遠方,那個旅人漸漸遠去,回頭看了一眼,卻再也看不到長安城。

……

所謂的狗籠子,實則便是個裝豕的竹籠。

竹籠長,王守只能蜷縮著,加之手腳被捆住了,看著就像是一條老狗。

太陽毒辣,曬的他嘴唇幹裂。

皇城前人來人往,進出的人都會看竹籠一眼。

有人甚至止步,站在竹籠前,咬牙切齒的道:“老狗,你也有今日?”

鄭遠東站在斜對面,身邊竟然是群臣避之如蛇蠍的周遵。

“王守為皇帝賣命多年,一朝失勢如老狗,皇帝就不擔心那些狗忠心不再?”周遵說道。

“權勢迷人眼,只要皇帝還能給出權勢富貴,願意做狗的人多不勝數。”鄭遠東下巴朝著對面揚了揚,“對面那位就是如此。”

對面站著的是天下人眼中皇帝的另一條忠犬,大唐右相梁靖。

梁靖眸色復雜的看著竹籠中的王守,“他犯了何事?”

身邊的人說道:“說是刺殺陛下!”

“他瘋了?”梁靖訝然。

“不知。”

這個消息如今傳的遮遮掩掩的,細節還不清楚。

梁靖突然嘆息,“我知道了。”

一個內侍出來,站在竹籠前說道:“王守謀逆,陛下震怒……”

一番呵斥的話說的大義凜然。

梁靖幽幽的道:“鏡台早已被趙三福掌控,他謀哪門子的逆?”

對面,鄭遠東說道:“主人要殺狗,狗急跳墻罷了!”

這話精辟。

周遵微微點頭。

鄭遠東看著他,“聽聞北疆那邊形勢大好?”

周遵搖頭,“老夫也不知。”

“給咱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