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當討伐

朱雀大街兩側的行道樹上,樹葉依舊青翠欲滴。

但淩晨微涼的風提醒著人們,初秋,來了。

巡街的軍士剛過去,幾個背著包袱,不知剛從哪行竊成功的盜賊悄然沖出小巷子,一溜煙往對面跑去。

一個軍士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卻懶得提醒有賊。

“看,這便是金吾衛。別人家養狗,好歹聽到賊人來了會咆哮,提醒主人來了賊。這帝王養的狗,卻懶得出奇。”

“每逢國事衰微,吏治先亂,軍隊也是如此。”

鄭遠東負手站在窗前,看著那隊金吾衛的軍士迎背對著晨曦遠去。

身側,趙三福手中提著酒壺,喝了口美酒,打個哈欠,“國之將亡,必有預兆。皇帝和國丈竟然聯手,在我看來,像是貓和老鼠同床而眠。”

“國丈要的權勢,皇帝要的也是權勢,二者遲早會鬧翻。”鄭遠東說道:“老夫不擔心這個,反而是你。”

“我怎麽了?”趙三福一夜未睡,有些困倦。

鄭遠東側身看著他,“聽聞王守昨日進宮了?”

趙三福點頭,“衛王昨日歸來,王守便進了宮。我沒問,但也知曉,皇帝這是要尋機處置他。”

“這麽說……被呵斥了?”

“被責打了。”趙三福笑的古怪,“罪名是鏡台打探消息不利,沒查到北遼大長公主的孩子是楊玄的種。”

“確定?”鄭遠東問道。

“當然確定。”趙三福說道:“那位大長公主眼高於頂,北遼那邊,赫連峰在時便為她挑選了許多年輕俊彥,可她誰都瞧不上。想來想去,也唯有子泰的才華才能令她傾心。”

“北遼危險了。”鄭遠東感慨的道:“李泌當初登基時,發誓要反客為主,壓制北遼。他只說不做,而楊玄卻只做不說。”

“王守回來後,很是平靜,我令人盯著他,就在昨夜,他召集了幾個心腹,竟然令他們各自散去。”

“咦!這人竟然束手待斃?”鄭遠東有些好奇,“他好歹執掌鏡台多年,逃也能逃吧!”

趙三福點頭,“我令人盯著他,可卻囑咐他們不可阻攔。”

鄭遠東點頭,“讓他逃走不是壞事。”

“內侍執掌鏡台是規矩,我想接手……”趙三福低頭,“可卻不想挨一刀。”

“宮中準備好了接手的人了吧?”鄭遠東問道。

“嗯!”趙三福點頭,“那人叫做,陳琨!”

“鏡台必須掌握在手中。”鄭遠東目光炯炯的道:“皇帝便是靠著兩次宮變起的家,對宮中和皇城的看護最為嚴謹。鏡台在其中作用不小。若是不能掌握鏡台,貿然發動宮變就是送死!”

“我知。”趙三福說道:“我此刻盯著的不是王守,而是,陳琨。”

“你準備用什麽手段?”鄭遠東的胡須在晨風中輕輕擺動。

“我準備尋他的把柄。”

“聰明!”鄭遠東說道:“下狠手只會讓皇帝厭棄你。不過尋把柄……有了嗎?還是說弄出來了嗎?”

“還沒有。”

“我這裏倒是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趙三福問道。

“皇帝不怕下面的人貪腐,越貪腐,越有利於他掌控。時機一到,連本帶利都能撈回來。”鄭遠東說道:“可他卻見不得手下的心腹……背叛!”

“你是說,設計讓陳琨背叛他?不好弄!”趙三福搖頭,“陳琨雖說貪婪,卻對皇帝忠心耿耿。”

“他如今已經開始接手鏡台了嗎?”

“已經來了鏡台,是以監察為借口,實則整日都在拉攏那些主事。”趙三福說道。

“監察,是個好職位。”鄭遠東說道:“他既然貪婪,可令人送些賄賂,求他放人。”

“什麽人?”趙三福問道。

“一個查明只是犯了普通事的人。”

鏡台的大牢中只關押重犯。

“你的意思……”趙三福眼中多了異彩,“栽贓?”

“錯!”鄭遠東搖搖頭,“是他太過貪婪。”

“妙!”

趙三福拱手,“如此,我便去準備一番。”

“小心打草驚蛇!”鄭遠東說道:“陳琨能被皇帝重用,必然警覺,此事要謹慎。”

“我有數。”

趙三福準備走,卻見鄭遠東欲言又止,就問道:“可是還有話?”

“老夫覺著,最好的法子不是這個。”

“你還有更好的法子?”趙三福眼前一亮,“那說啊!”

“你如今有了兒子,且你經常買回春丹,可見有些不好使了。”鄭遠東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挨一刀更好。”

“艹!”

趙三福悄然消失在晨曦中。

鄭遠東站在窗前,看著他遠去,說道:“老夫總覺著這個天下要亂了,就和這老天一樣,亂糟糟的!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