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老子更悍勇

甄斯文帶著人上了城頭。

己方最後一波斥候正在往回逃竄。

“司馬,敵軍不少啊!”言政指指遠方出現的黑影,“少說萬余。”

甄斯文眯著眼,“一萬五!”

言政想笑,忍住了。

甄斯文如今依舊掛著陳州司馬的職務,陳州太平了許久,甄斯文也沒撈到幾次廝殺的機會,這觀察敵軍數目需要多次經驗……

這是隨口而出,也不怕被麾下笑話。

他幹咳一聲,想為甄斯文遮掩一下。

專職瞭望的軍士喊道:“敵軍,一萬五!”

言政:“……”

甄斯文拍拍城頭,“總算是來了。”

言政忍不住好奇心,“司馬竟能一眼就點清敵軍數目?”

甄斯文點頭,“當初在太平時,公家養著一大群羊,每日我都要看著羊群出城去吃草。就這麽站在城頭上……”

他指指遠方的敵軍,“就這麽看著,快速點一次,歸來時再點一次。剛開始錯謬頗多,漸漸的,能八九不離十。

這人,不就是羊嗎?”

言政:“……”

甄斯文回身,“城中的丁壯集結起來,搬運物資,必要時聽令增援。”

“是。”

“城中戒嚴,擅自出門者,拿下說話。”

“是!”

“告訴將士們,信使已經去了桃縣,援軍不遠了。”

“是!”

甄斯文回身,遠方的敵軍並未減速。

“準備床弩。”

床弩被架好。

巨大的弩槍看著就令人脊背發寒。

噠噠噠!

一萬五千北遼鐵騎在打馬疾馳,馬蹄聲恍若雷霆。

“這是震懾!”言政冷笑,“我軍皆是百戰,怕了他嗎?沒得弄這些令人看不起。”

“先聲奪人罷了。”

甄斯文拍拍城頭,“按理,我軍攻占了南歸城後,內州敵軍就該反擊。可他們一直等啊等!等的我心焦,等的我還以為敵將是個軟蛋……今日,終於來了。”

言政說道:“司馬,估摸著是有什麽考量吧!”

“我知曉。”甄斯文說道:“北遼那邊如今內鬥的厲害,林雅等人趁著新帝立足未穩的機會在反撲。新帝一時間也顧不上這邊。

內州守將多半是心中忐忑,擔心寧興的風暴席卷到了他們。艹!越說老子就越覺著熟悉,你呢?”

言政點頭,“下官也是。”

“可想起了是誰?”

“下官……”言政揉揉眉心,“想不起來。”

甄斯文指指他,“狡黠。”

言政嘿嘿一笑。

甄斯文說道:“朝中爭鬥,牽累邊疆,這特娘的不就是大唐嗎?

副使他老人家說的好,只要是人,就有私心。

只要有人聚在一起,就會有爭鬥。這不以哪國為界。

欲望,才是爭鬥的起源。說的真好啊!

去,搬運幾捆箭矢上來。”

言政撓撓頭,“司馬……”

甄斯文看了他一眼。“副使說過,武將開始耍心眼,擔心得罪人時,就少了純粹。武人不純粹,你可知曉會如何?”

言政沒想到自己的一切在甄斯文的眼中無所遁形,羞愧難當的下去搬運箭矢。

“言校尉,別啊!”

幾個軍士被他搶了一捆箭矢,趕緊奪回來。

“娘的,給我!”

言政虎著臉,一把再度搶過來。

他搬運著箭矢上了城頭,幾度來回。

最後站在甄斯文身邊。

敵軍已經逼近了城下。

“止步!”

有人大吼,敵軍勒住戰馬,頓時一陣嘶鳴聲。

“你說說,敵軍這是什麽一個意思?”甄斯文指著敵軍問道。

沉默的敵軍陣型中,緩緩裂開通道,敵將趙多拉策馬出來。

言政說道:“這依舊是震懾。”

“和最近什麽相像?北疆發生的。”甄斯文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言政猶豫了一下。

可甄斯文都說過了,他這等文官般的狡黠,就像是墻頭草。墻頭草,誰都不要。

“像……像是長安逼迫我北疆。”

“看,明明知曉是什麽,卻遮遮掩掩。你覺著遮遮掩掩能確保自家不犯錯,可不犯錯的人,也無人敢重用他。

知曉為何嗎?此等人不是太過謹慎,就是無能。”

“是。”

“副使不容易。”

“是。”

“所以,誰支持副使,老子便喜歡誰。”

言政:“……”

“誰對副使遮遮掩掩的,偷偷摸摸的,老子屎尿都給他打出來。”

言政脊背一寒,“下官唯司馬之命是從!”

甄斯文搖頭,“別什麽聽我的命,是聽副使之命。這效忠的對象弄錯了,會死人嘞!

你說,是你死,還是我死?”

言政覺得自己小覷了這位傳聞中悍勇無匹的文官,“是,下官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