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何況一狗乎(第2/3頁)

州廨所在地定東也是如此。

州廨裏,三十多,四十不到的鄧州刺史祝年在喝茶,下首坐著的是別駕方爍。

輕啜一口茶水,祝年擡眸,白凈的臉上多了些愜意,“開春了,可山裏還是沒吃的,魯二那個逆賊,應當快餓死了吧!”

方爍放下茶杯,抹抹胡須,目露精光,“使君,這天,看樣子要下雨。春雨纏綿,一旦綿綿不斷,山裏的日子可好不了。冷都能冷死人。沒吃的,沒穿的……”

祝年冷笑,“那個狗賊,百死莫贖其罪。”

方爍也咬牙切齒的道:“本來就已經把他封鎖在了山中,沒想到那狗賊竟利用我等不知的小徑下山,逼近定東,引發惶然,否則,此事怎會被長安得知!”

祝年握著茶杯的手,骨節泛白,雙眸中多了狠厲,“長安那邊,該疏通的都疏通了。”

方爍放下茶杯,看看門外,回頭,輕聲道:“就怕那些豪族不肯盡心。”

“安心!”祝年淡淡的道:“他們也在這個漩渦之中,救咱們,便是救他們自己。”

“趙氏若是能出手……”方爍拿起茶杯擋在臉上,“看老夫都說了些什麽。趙氏可是北方讀書人心中的傳奇世家,怎肯為了咱們出手。”

“鄧州趙氏只是趙氏一脈,主幹還是在北疆魯縣。”祝年幽幽的道:“此事,你莫要擔心。傳奇,聖人,也是要食人間煙火滴!”

方爍一驚,“使君是說……”

“老夫,什麽都沒說。”祝年眼中的譏誚之色還未消散,就換了個話題,“也不知長安那邊會是誰來。”

“民亂,按理兵部該調兵來鎮壓。”方爍說道:“老夫在兵部有個舊相識,已經去信詢問了。”

“長安能調動的將領老夫都想過了。”祝年輕笑道:“來了,好酒好菜。”

“好酒好菜不足。”方爍覺得他太樂觀了。

“又不是叫花子,長安來的眼界高著呢!老夫知曉。”祝年淡淡的道:“到時候,請趙氏的家主趙黎來相陪。趙氏分支的家主,誰不尊敬?”

使君盡然和趙氏有交情,卻瞞著老夫……方爍笑的有些勉強,“如此,無憂矣!”

祝年微笑道:“趙氏乃是北方大族,聲望卓越。此等大族最是珍惜羽毛。老夫與趙氏有交情之事,不好說,不可說。老方。”

方爍的眼皮跳動了幾下,壓下嫉妒,“使君。”

“此等事,要的是穩健。”祝年語重心長的道:“你,把握不住!”

方爍心中越發的酸澀,祝年見他神色不自在,不禁莞爾,“趙黎喜談論詩賦,你卻不擅長這個。”

方爍深吸一口氣,“使君說的是。”

“咱們,都是一條線上的人,榮辱與共。”祝年安撫道:“若非如此,老夫怎會把自己與趙氏有交情之事告知於你?”

——別特麽給臉不要臉,再嗶嗶,老夫就要翻臉了!

方爍堆笑道:“使君才華橫溢,老夫佩服之至,由衷的佩服!”

一個小吏出現在門外,“使君,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讓他來。”

祝年和方爍相對一視,都笑了笑。

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進了值房,行禮。

方爍有些不耐煩的道:“別弄這些繁文縟節,說,長安派了誰來,可是名將?”

男子擡頭,“是楊玄。”

“誰?”

方爍驚呼。

“楊玄。”

方爍面色難看,“竟然是這條惡犬,要命的是……咱們和他沒交情。他來了,咱們該如何辦?”

“淡定!”祝年看了一眼小吏,小吏拱手,告退。

“蠢貨!”祝年面色難看的呵斥道:“有人在,你也敢信口開河!”

方爍不說自己方才是被嚇住了,“他也是咱們的人,怕什麽?”

“許多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祝年問男子,“楊玄離鄧州還有多遠?”

男子說道:“三十裏。”

“賤狗奴!”方爍面色潮紅,“他定然是得令後就快馬加鞭趕來。咱們與他無冤無仇,至於這般咄咄逼人嗎?”

“住口!”祝年指指他,然後再問,“他帶了多少人馬?”

“兩百騎不到。”

方爍心中一松,“還好還好!”

“老夫說了什麽?淡定!”祝年平靜的道:“他來了又能如何?難道能翻天。那些東西早已沒了證據,咱們怕什麽?嗯?”

“老夫是被他的名聲嚇到了。”方爍坦言,“此次北疆大戰,他率陳州軍擊潰北遼林雅大軍,陳州軍也由此被稱為北疆第一勁旅。人的名,樹的影啊!”

“那是廝殺,只管砍殺就是了。可鄧州之事乃是一個蜘蛛網,盤根錯節,就算是大理寺與刑部的好手聯袂而來,老夫也不懼。何況他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