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我沒來晚吧(第2/3頁)

“老韓,怕了?”

“老夫自然不怕。”

“這不算慘烈!”

“還不算嗎?”

“當然不算,你想想,殺人盈野這個詞。”

“殺人盈野……舉目四顧,皆是屍骸。”

“對。你的感慨沒錯,但在這等時候卻錯了。”楊玄說道。

“郎君是說,這等感慨會動搖軍心?”

“嗯!文人的感慨,許多時候是不合時宜的。沙場,需要的不是詩賦,而是咆哮,嘶吼!”

“所以郎君從不在戰陣之上作詩。”

“也能作,不過,此刻我滿腦子都是殺戮,你覺著作出來的詩賦,能聽?”

“不知怎地,老夫今日有些熱血沸騰,若是能聽到金戈鐵馬之音,想來會終生銘記。”

“可惜,我不能成全你!”

沙場,終究不是文人騷客的發騷地。

這裏,是鐵與血的煉獄!

戰爭,是國家與民族意志的碰撞!

韓紀漸漸平靜了下來,“老夫想起了史書中的一位帝王,禦駕親征時,身邊帶著一群禦用文人,一路吟詩作賦,其樂融融。

大戰起,帝王在中軍與這群人吟詩作賦,好不快活,大有視敵軍為糞土的從容。

可將士們看著這樣的帝王,軍心士氣齊齊消散,最終大敗……

帝王被俘,那群禦用文人淪為奴隸,後來變成了敵國帝王的贊美者。據說,每日要作詩十首來贊美敵國帝王,方能有飯吃。”

前方,唐軍頑強的把突入的敵軍擊退,戰線再度平衡。

箭矢在空中飛舞,弩槍不時來一波齊射,令敵軍膽戰心驚。

後續的弩陣,也不時給敵軍一下。

“讓重騎上吧!”

使者說道。

“再等等。”

赫連榮搖頭,“你看楊狗的中軍,依舊不亂。這說明,他依舊信心十足。”

使者說道:“怕不是外強中幹。”

這人,功利心太強了……赫連榮說道:“老夫從不覺著楊狗外強中幹,相反,老夫還在擔心他手中可還握有反擊的手段。”

蕭曼延也告誡道:“任何小覷楊狗的人,最終都沒好結果。三大部便是如此。

當年能與潭州討價還價的三大部,如今何在?都倒在了楊狗的馬蹄之下。

那些可汗,要麽被楊狗弄死,要麽,都跪在他的身前,舔著他的靴子,口稱主人……都成了他的狗!”

使者笑道:“此戰太過慘烈,讓我有些急切了。”

雙方反復沖殺,戰線上,血流成河。

“赫連榮手中還有什麽?”

南賀在看著對面。

這一場大戰到目前為之,他覺得陳州軍不會輸。

後續,雙方比拼的是韌性。任何一方意志力稍微差一些,那麽,天平就會朝著對面傾斜。

“敵軍突破了。”

有人高呼。

南賀不動如山!

一個校尉帶著預備隊沖了上去。

用軀體,用血肉,把突入的敵軍趕了出去。

校尉的屍骸被擡了回來。

南賀看著,低頭。

再擡頭,眼中的傷感消散。

那些預備隊的將士們,在輕輕捶打著胸甲。

些許哀傷的氣息,漸漸被戰意覆蓋。

“沙場,便是赴死之地,沒有這個覺悟,最好別從軍。”楊玄同樣輕輕拍了一下甲衣。

韓紀苦笑,“這也是為將者必須要視死傷為無物的緣故嗎?”

“不,是壓制!”

“壓制?”

“傷感有,但必須壓制住。否則,在傷感的情緒下,你做出的每個決斷都有可能出錯!”

“原來,為將者的鐵石心腸,是壓制出來的!”

周新看了姐夫一眼,低聲對祖父說道:“阿翁,姐夫,不易!”

“是啊!”周勤感慨道:“他從一個鄉野少年,一路成為領軍大將,中間經過了多少磨難,才蛻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是不易!可,也是幸運!德昌,你可明白這個意思?”

周新點頭,“要想有所成,就得經受磨礪。那等安坐家中,按部就班等著承襲父祖遺澤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不是一輩子沒出息,而是,這一生,虛度了!”

周勤的眼中多了一抹傷感。

他便是虛度了半生。

當年,武皇在的時候,他和武皇密議,準備在一家五姓內部來一場變革。

但很遺憾,事情泄露了。

楊松成等人逼迫周氏給個交代。

能有什麽交代呢?

自盡是不可能自盡的!

周勤隱退,還稚嫩的周遵接掌周氏。

當初許多人都不看好周遵,但周氏這些年穩紮穩打,雖說擴張不多,基業卻越發的穩固了。

經過磨礪的周遵,讓周勤再無後顧之憂,這才能帶著孫兒出行。

漸漸的,雙方的戰線犬牙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