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想起那個可能,周氏忍不住掩面痛哭。

孟扶楹脫力般往後踉蹌兩步,跌坐在坐床上。

思前想後,以賀礪的身份和地位,他孟家沒有任何人,任何地方可以去求助。

“他怎能如此?彤娘對他賀家有恩呐!我可憐的彤兒……”孟扶楹活了三十多年,平生第一次恨起自己年輕時胸無大志。若他是個三四品的大員,此刻便可直接去求見聖上,讓聖上給孟家做主,不信賀礪他不交人。

到底是爺娘無用,護不住自己的女兒。

衛國公府,賀令芳送走了孟氏夫婦,便繃著臉準備回後院找賀礪問孟允棠的下落,不料卻被府中的壯婢婆子攔住。

“阿郎說李夫人今日幫忙操持焦尾宴,辛苦了,天色不早,請李夫人早些回家休息,就不必幫著收尾了。”一名管事婆子恭敬地對賀令芳道。

賀令芳橫眉立目:“連我的道也敢擋?讓開!我今日必得見他問個清楚!”

管事婆子帶著十幾個丫鬟牢牢擋住她的去路,道:“奴婢們只是依阿郎的指示行事而已,還請夫人莫要為難。阿郎還說了,若是夫人不想回李家去,在家住一晚亦可。只是府中不是很太平,今晚就由奴婢們和府中的護衛為夫人守夜。”

賀令芳擡眸,遙遙看向漸濃的暮色下熟悉的園子輪廓,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悲涼。

姑母雖親,但皇家無情,她從未敢在姑母身上寄予多少希望。

此番賀礪回來,她是打心底裏感到欣喜和寬慰的。他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在家族遭此大難的情況下,沒有人比他們關系更親密無間了。

她錯了,她很需要賀礪這個弟弟來填補她內心沒有母族依靠的惶恐和不安,但很顯然,賀礪並不那麽需要她。

是了,在他流放塞北,命懸一線的那些年,她這個當長姐的又為他付出過什麽呢?幫過他什麽呢?她自顧不暇,在他最艱難痛苦的時候,她鞭長莫及,未曾給予他一絲幫助。

他能活著回來,風光地回來,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她不該只因為那點血緣關系,就妄想能左右他的人生大事。

是她錯了,只可憐了彤娘要替她受過。縱她不想要她當弟媳,也從未否認過她是個好姑娘。

天黑了,偌大的衛國公府,只有大廚房燈火通明地忙著準備各處的晚膳。

戚闊溜溜達達地來到大廚房,準備要一壺酒找鹿聞笙小酌幾杯,正好碰上在地牢當差的一個小兵溜子,兩只手提著兩只大食盒往外頭走。

戚闊叫住他,掀開一個食盒蓋子往裏頭看了看,竟然是一道荷葉雞。掀開另一個食盒蓋子,嚯,水練犢。

“這給誰送飯呢?”看這菜色,別說牢裏的犯人,便是他都吃不著這麽好。

小兵面露為難之色,道:“鹿司戈交代了誰都不能說,不然要掉腦袋。”

戚闊眼睛一瞪:“你就不怕我讓你掉腦袋?”

小兵苦著臉道:“戚司戈,你也是可以自由出入地牢的,想知道自己去看不就行了?何必為難小人呢?”

戚闊一想也是,就與小兵一道往地牢所在園子行去。

地牢中,穗安禾善一早就醒了,穗安摸索著在燈盞盤找到了火折子,點燃了油燈,禾善幫孟允棠將綁縛雙臂的披帛給解了下來,主仆三人打量著這間逼仄陰暗的牢房,互相倚靠著縮在角落裏。

整個下午,外頭一直隱隱傳來各種鞭打呵斥的聲音,還有人的慘叫呻i吟,聲音之淒厲,嚇得三人都把耳朵緊緊捂著,驚弓之鳥一般。

“娘子,賀大將軍為何會突然將我們關在此處?他不是很喜歡娘子的嗎?”驚嚇之余,禾善忍不住問孟允棠。

“因為我說不想嫁他。”孟允棠眼睛都哭紅了,心裏就是後悔。

當初她威脅張筠姬時說過,賀臨鋒幼時就是眼裏不容沙子的性子,遭遇了滅族之禍八年流放,脾氣總不見得會變得比小時候更好。

她對別人知道這麽說,輪到自己時,被他幾番刻意的做小伏低一蠱惑,卻又不清醒了。

她應該堅持自己一開始對他的看法的,他想對她做什麽她都無力拒絕,就算真的要拒絕,也應該選擇一種更聰明的方式,至少,不要讓自己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地牢裏一直黑黢黢的,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了。外面阿爺阿娘在找她嗎?義姐在找她嗎?他們能找到她嗎?

鐵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好像還不止一人,接著門上的鐵鏈響了起來。

三人站在牢房的角落中,緊張地看著鐵門。

戚闊跟在小兵後頭走進牢房,一擡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穗安與禾善,繼而是被二人擋住的孟允棠,頓時像見鬼般叫了起來:“孟小娘子?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