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閻氏道:“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日後定能嫁與好人家的。”

周氏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臉慈愛道:“她願嫁就嫁,不願嫁也無妨,方正家裏也不在乎多養她一個。”

閻氏明白了,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關鍵在孟允棠身上。

這倒也無妨,她兒子柳士白今年二十六歲,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素來是招小娘子喜歡的。只是他為人清正性格執拗,要讓他放下身段主動去討一個小娘子的歡心,恐怕得花點時間說服他才行。

閻氏看著那邊吃炙羊肉吃得開心的孫兒,心裏有了主意。

大明宮太和殿。

鎏金饕餮紋三足銅香爐裊裊地吐著香霧,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檀香味。姑侄倆還在說話。

太後道:“魚有淼說,你們在進宮時遇見了秦貴妃的侄女,你對她印象如何?”

賀礪言簡意賅:“醜。”

太後有些驚訝,道:“秦家這一對姑侄,素以美貌稱道長安,你卻說醜?醜在何處?”

賀礪道:“矮。”

“矮?哪裏矮了?我也不是沒見過那秦五娘。我瞧著你是根本沒有正眼看人家,胡編了個矮來糊弄人吧。”太後道。

賀礪喝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握著茶杯的手青筋賁起,側過臉道:“她長得高矮胖瘦是圓是扁都跟我沒關系,我九死一生,從死人堆裏爬回來,不是為了做他秦衍的孫女婿。姑母難不成還真想讓我娶秦家的女兒?!”

太後沉默一陣,道:“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你需相信,我與你是一樣的。只是人總是得向前看。忍一時,待你表哥坐穩了帝位,該怎樣,就怎樣。”

“把她放在我身邊,若我一個不小心給掐死了,算誰的?”賀礪認真問道。

太後微惱:“你……”

賀礪從案後起身,走到太後身前向太後長揖道:“姑母無需為臨鋒操心,臨鋒心中自有計議。對臨鋒來說,邊關是戰場,此處亦是。臨鋒願身先士卒,姑母能幫則幫,不能幫,袖手便是。侄兒,絕無怨言。”

太後怔住,良久,嘆氣道:“你這脾氣,倒與你祖父別無二致。”

賀礪靜默不言。

“你是我嫡親的侄兒,比之旁人,我自是更信任你的。這八年,長安人事變動暗潮洶湧,你剛回來,不知深淺,還需小心行事。秦家那邊,你便是不同意親事,也先敷衍一二,此時開戰,勝算不大。”太後道。

“是。”賀礪應聲。

“你先回吧,今日禦史彈劾你,皇帝不予處置,後日上朝,必有人舊事重提,你想好應對之策。”太後喚人進來,賀礪就退了出去。

午後,穗安帶著小奴脫兔匆匆回來。

孟允棠上午在院子裏熏得一身炙羊肉味,剛洗漱過換過衣裳,準備午睡,見穗安回來了,便與她到內室說話。

“什麽?被挖了?誰挖的?何時挖的?”孟允棠乍聽賀家人的墳塋被挖,驚得目瞪口呆。

穗安知道賀家人對孟允棠意味著什麽,也很著急,低聲道:“不知道是被誰挖的,我拉著旁邊上墳的人問了下,說是去年二月就被挖了。”

“這可怎麽辦?”孟允棠捧住腦袋。

未出嫁之前,她都是自己偷偷派人去給賀家的叔叔伯伯們上墳,出嫁之後,晏家人不滿孟家人在婚事上欺瞞作弄晏辭,時時盯著她尋她的錯處。她怕被晏家人發現這個秘密,才讓人給西市兇肆的掌櫃一筆錢,讓他逢年過節派人去那片小樹林給賀家人上墳。

也怪她行事太過謹慎,沒有給掌櫃的留個可以聯系的人,以至於賀家人的墳塋去年二月就被挖了,她卻直到現在才知曉。

她六神無主地在房裏團團轉了幾圈,停下來對穗安道:“這樣,你讓脫兔去外邊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與之相關的消息,打聽得了來告訴我。”

次日上午,用過朝食後周氏便來招呼孟允棠:“彤兒,今日無事,午後我們去東市的錦繡彩帛行逛一逛可好?”

孟允棠心裏還記掛著賀家人墳塋被挖一事,有些心神不寧,正想找借口推脫,丫鬟過來道:“夫人,伯府那邊來人了,說是老夫人請夫人和七娘子過府一敘。”

周氏讓丫鬟下去,對孟允棠道:“定是你祖母知道了你和離之事,氣你不先與那邊通氣便擅作主張,要發難。汝昌侯府剛立了大功,她氣焰正盛,待會兒不論她說什麽,你都受著,不要回嘴。若有為難的,阿娘會幫你說話。”

孟允棠點點頭,隨口問道:“汝昌侯府立了什麽大功?”

周氏嘆氣道:“八年前衛國公府成年男丁都被斬於西市獨柳樹下,無人敢替他們收屍,屍首被棄於亂葬崗,是汝昌侯府偷偷給賀家人收殮了屍首,埋在城南郊外的小樹林中。”

孟允棠瞪圓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