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晏辭回身遙遙地向孟扶楹與周氏再行一禮,掃了眼一旁氣鼓鼓的孟允棠。

漸暗的夕陽余暉下,她的臉圓圓潤潤的,線條柔和流暢,皮膚呈現出一種細膩而溫潤的白,眉黛眸黑唇紅,鮮妍如畫。

他覺得自己以前一定是瞎了眼。

孟礎潤趁眾人都在目送晏辭出門,伸手想到竹筐裏拿一串錢,被周氏發現,啪的一聲將他手拍開,低斥道:“這是你姐姐的錢。”

孟礎潤揉著手背嘟囔道:“我只是想幫她看看足不足數。”

周氏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吩咐丫鬟將竹筐都擡到孟允棠的屋裏去,裝著魚的木桶拎到廚房。

四人回到內堂,在坐床上圍著食案坐下來。

周氏這才有空問她:“彤兒,你和晏辭和離,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孟允棠萎靡不振道:“姜姐姐的弟弟也在金吾衛任職,過了國喪期之後,我便托姜姐姐替我打聽晏辭的為人。她告訴我說晏辭好面子講義氣,吃軟不吃硬,還憐香惜玉。昨日晏夫人帶著晏二娘去親戚家赴宴,晚上沒有回來。晏辭倒是回來了,還喝得半醉,我就去找他商量和離之事,投其所好連哄帶騙,他便給我寫下了放妻書。”

“那十萬衣糧錢,也是你向他要的?”周氏追問。

“我沒有,我還主動說只要他願意與我和離,可以不給我衣糧錢的,畢竟當初他也是受了蒙騙才會娶我。可是他卻說‘旁人和離都給女方衣糧錢,我晏辭不給,說出去豈不是叫人恥笑?快說,你三年要用多少錢?’我說我一年差不多要用兩到三萬錢,他說給我湊個整,給十萬。”

“嗨呀,阿姐你怎麽這麽傻?他都這般說了,你就該說你一年要用十萬錢嘛!”孟礎潤惋惜道。

“你閉嘴!”孟扶楹呵斥兒子一聲,轉過臉溫聲問女兒:“那方才你與他拉拉扯扯的,又是為何?”

“他邀我三月三同遊曲江池,我若不去,他就要去官府告,說我趁他酒醉騙他寫放妻書。”

孟扶楹周氏孟礎潤:“……”

“這又是為何?既然都已經和離了,還這般夾雜不清是要做什麽?”周氏有些惱怒道。

孟允棠垂頭耷腦,將晏辭說的話重復一遍,幾人聽完都沉默了。

良久,孟扶楹撫一下頜下短須,斟酌著道:“若他真的已經痛改前非,還能真心待你,這樁婚事,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答應。”

“這怎麽能行?”

“我不要!”

周氏和孟允棠同時出聲。

周氏先道:“哪有和離了再結親的,當婚姻大事是兒戲不成?若是如此,豈不是叫全長安的人看笑話?”

“只要他們小夫妻兩個能過得好,旁人議論一陣,又有什麽關系?彤兒,你為何不答應?”孟扶楹問孟允棠。

孟允棠本想說姜姐姐還說了晏辭愛呼朋喚友地去平康坊悠遊,可轉念一想,他們男子根本不把去平康坊當回事,於是道:“晏夫人晏二娘還有晏家的親戚都不喜歡我,覺著我家世配不上晏辭。就算晏辭對我好,我在晏家日子也不好過。”

孟扶楹一聽,當即道:“那還是算了。這樣,三月三阿潤你陪著你阿姐去赴約,彤兒你爭取把道理跟晏辭講清楚,大不了不要他的十萬衣糧錢,請他日後莫再糾纏。這樁婚事他雖是受了騙,可你也因此浪費了三年青春,說到底,還是你更吃虧些,他沒道理纏著你不放。”

孟允棠點點頭。

四人吃了一會兒飯,孟扶楹忽想起來,問道:“那晏辭說,你昨晚還給他作了一首詩?”

孟允棠點頭道:“他說他今日要與朋友去垂釣,屆時定要作詩,他不擅此道,若是我能替他作一首詩讓他應付過關,他便寫放妻書給我。”

孟扶楹來了興致,道:“你且說說,那詩是如何作的?”

孟允棠羞赧:“我胡亂作的,不便在阿爺阿娘面前獻醜。”

孟礎潤道:“晏辭說力壓群雄呢,阿姐你就別謙虛了。”

“真的不好。”

“快說快說。”

孟允棠被催得沒法,只得紅著臉道:“垂釣詩,池上春風動白蘋,池邊清淺見金鱗。會當魚簍漸次滿,幾條片膾幾條蒸。”念完就用手捂住了臉。

孟礎潤:“哈哈哈哈哈哈哈,幾條片膾幾條蒸,這是什麽好吃之徒才能寫出來的詩啊?還力壓群雄,我看是狗熊的熊吧!哈哈哈哈哈!”

“我說我不說,偏要我說,說了又笑話我,打死你打死你!”孟允棠羞惱地朝弟弟撲過去。

孟礎潤滾在坐床上,被孟允棠拽住了胳膊一頓掐,邊笑邊哀哀告饒。

周氏雙頰暈紅,勉強止住笑道:“別鬧了,快來吃飯,菜都涼了。”

……

用過飯後,孟允棠回到自己房裏。

鸚鵡彩衣還沒睡覺,在它的紫竹架上跳來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