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水
她....?
姜執宜指尖像是被抽血針紮了下的刺痛, 很短一瞬,冒出看不見的鮮紅血珠。
周栩應站在門口,回眼看她。
陰沉沉的天傍晚將來,教學樓外風雨交加, 梧桐葉簌簌飄零, 陰影下, 他的輪廓棱角更為立。周栩應是生氣了, 她能明顯的感覺出。
姜執宜手指微動, 小聲念:“不是我, 是水果糖。”她把那兩塊糖拿出來。透明的包裝紙,裏面是硬質的水果糖,淺綠薄荷和粉紅草莓,顏色艷麗看著很甜。
頓了頓,姜執宜遞給他:“你吃哪個味道。”
周栩應手指磨著,漫不經心的視線從上而下, 最後落在她掌心。她視線全在他身上, 耳邊寂靜無聲。
兩塊糖,小賣部裏一塊錢五顆, 不值錢,但放在姜執宜手裏。
說實話沒什麽誠意,更像是興趣來了, 就想起這個地方有個人, 來捋一下毛。
周栩應盯著那雙鹿眼, 和外面的雨有點襯,像是獻寶來討好人的小動物, 沒殺傷力,抿著唇不太好意思, 耳尖也是紅的。
走廊不是沒有人,但因為對象是周栩應,看戲也得藏著點。
周栩應視若無睹,鋒利的下顎微揚又落回原地,漆黑如鴉羽的眼睫落下淡色陰翳。
現在是下午第一節 課的課間,二十分鐘,他眯了眯眼,開始想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腦中自然而然地閃過陸易遠早晨說的話。
這十天來,陸易遠像是得了什麽偵探病一樣,憑著交際花一樣的能力在九班收了幾個耳朵,什麽風吹草動都能知道個清楚。
下午第一節 課,早讀發生了什麽陸易遠把消息全帶了回來:“你真不去看看啊,你忍得住?”
“不去。”周栩應閉著眼趴在桌子上補覺,被打擾到了露出幾分不耐。
陸易遠繼續:“那你怎麽每次放學都走那麽晚,你不是放心不下在等著她?”
“不是。”周栩應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鼻音厚的有些重。
“得了吧你。”陸易遠拆穿的不留情面:“我還不知道你。”
“不是我說你,平時拽的跟四五八萬的我就不管了,這時候你搞什麽啊。退一萬步,就這麽點日子了,你倆就算現在處都不知道能呆多久,你不怕被別人捷足先登,嗯....”陸易遠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嗯..畢竟姜妹這麽漂亮。”
下秒,周栩應忽的皺眉,冷薄的眼皮陰戾掀起:“有完沒完?”
“漂亮,怎麽漂亮你喜歡?還是你想來。”
陸易遠一噎,被周栩應這種占有欲嚇了跳。他嘖了聲,也不怎麽高興,還有點委屈:“你說什麽呢,什麽喜歡不喜歡,我這不拿嫂子的標準來伺候你倆的。我就是想說,姜妹是個小女孩,心思多少敏感一點,你照顧著點。”
周栩應聳拉著眼半眯,不知是被哪個字刺到,撐起桌子反問:“我還不夠照顧,我他媽...”
話音一頓,周栩應沉著臉閉嘴。陸易遠也驚愕地挑了下眉,周栩應竟然爆粗了,他一直都是那種霽月清風的好學生樣,別說臟話了,臟字他都沒聽見一個。
轉眼也就是一瞬的時間,周栩應已經冷淡下來,嘲弄笑了聲:“行,我的問題,是我沒哄著。”
“我就差給她掏出來了。”
周栩應手指間夾轉著的筆一扔,眼神冰冷,起身走了。
“哎...你....”陸易遠盯著周栩應背景,眉心一皺,周栩應最後那句話聽著是有點難過,他多少能理解,畢竟從小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第一次動心還被人不需要,是有點傷人。
他嘆了口氣,無奈望天。
人走了,但這兩個人冷戰苦的可是自己,他每天傳消息也很辛苦啊!甚至開始想能不能直接把兩個人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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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個門口,周栩應想起什麽,他盯著面前的人,和陸易遠說的早讀發生的事,忽然明白什麽。
眼底卷起一場海嘯,情緒黑壓壓的沉浮,表面風平浪靜。周栩應忽然笑了,他低著眼,唇角繃緊的吐著事實:“你好像只會因為這個找我了。”
姜執宜一怔,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那句話聲音含糊,像是自言自語,姜執宜只聽見前三個字,你什麽。
姜執宜樣子茫然,周栩應神色晦暗不明,那雙眼和沉寂的海太像,波瀾不驚,分不出喜怒,黑色的瞳仁就是漩渦的中心,不停的蠱著你。他今天沒穿校服,身上是自己的黑色衛衣,裏面一件白色打底露出一圈領子,衛衣版型挺硬,帽子堆在肩胛骨內側,兩條繩子墜著金屬鐵片反射冷光。
姜執宜預感不是好話,她手停在半空有點久,指尖朝著空氣抓了抓。
很短的幾秒,但姜執宜感覺有幾個世紀那樣長。其實早知道周栩應不是好接近的人,她這麽莫名其妙的走開又回來他有情緒也是應該的,姜執宜這麽告訴自己,所以她又說:“我沒聽清,周栩應你能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