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第2/3頁)

他住的是西班牙式的三層丁屋,屬於他父親——香江新界原住民中的男性被獲準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這樣的房屋,三層屋,好似別墅小樓,實際上只是原住民村房而已。

因為可以自建,沙田村許多地方都橫七豎八立著這樣的屋樓,有的建得特別近,你從自己家窗口伸出手,可以抓到隔壁街坊的窗台。有的又建得非常遠,荒立一棟在城門河道邊,不怎麽被打擾,但河水漲起來時、起台風時,很可能會遭殃。

衰濤就住在城門河道邊,放下漫畫書,他習慣性地透窗擡眼遠望,但他更喜歡低頭看河水,裏面常常能看到居戶們的垃圾:食品袋、果皮等,偶爾還會有不知誰的一只破人字拖,或者小動物的屍體,魚都藏得很深,想肉眼捕捉到可不容易。

正發呆,他忽然瞧見一個很新的帕子順河向這邊飄來。

那帕子實在很漂亮,即便被水浸透了,仍在陽光照射下泛著高档絲質才有的光澤。

在這條河道裏,衰濤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於是撈出自己的魚竿,伸長了將帕子截住,挑起來再慢慢收回。

帕子雖然濕淋淋沾了些水草之類的雜物,但看起來仍很幹凈。

盯著帕子上的繡品看了一會兒,衰濤忽然想起之前看的雜志後面的廣告,轉身去翻看,便找到那則品牌商品廣告——是個本土很貴重的繡品品牌,這一塊兒帕子要小幾百港幣。

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到一塊兒布飄下來。

衰濤忙再次撈起,鋪展開發現是條圍巾,瞧著也很新,但皺得嚴重,好像曾被當繩子綁過似的……

翻轉圍巾的手忽然頓住,因為他看到了圍巾內側的血。

衰濤又研究了一會兒,結合他大量閱讀閑書的積累和想象力,他覺得這像是被臨時拿來綁傷口的東西。

坐了一會兒,轉頭便見到遠處路上巡街的軍裝警,忽然想到最近巡街的頻率好像變高了,以前沙田這邊可很難見到警察的,偏僻人少嘛。

難不成……有什麽事發生了?

衰濤立即想到可能有人被殺棄屍,而這些東西就屬於那個富貴又受過傷的屍體。

蹬蹬蹬跑下樓梯,衰濤拎著東西就去截那軍裝警。

老警察見是出了名的閑漢衰濤,對其所謂的報案壓根兒沒怎麽上心,雖然將手帕和圍巾收進兜囊,卻還是不耐煩地趕走了衰濤,叫他有空就出去務工,不要在這裏胡思亂想。

警署雖然下達了增加巡邏力度的命令,但為了保密,並未告知執行層警察們原由,是以老警察即便看到了一看就知是屬於孩子的圍巾,仍沒get到這東西的重要性。

他照常巡街,不過在潛意識的趨勢下,即便對衰濤不以為然,仍循著衰濤所說的上遊方向著重查看。

在走到距離衰濤家丁屋不遠的另一間沿河丁屋時,他甚至敲門詢問有沒有什麽狀況。

在他敲門時,屋內嘩啦啦的麻將聲停歇,住在這間屋的林一伯出來給老警察開門。

老警察認識林一伯,他來做警察時,林一伯就住在這間丁屋,後來林父林母相繼去世,林一伯繼承了這間丁屋,之後便獨自在這裏生活。

全村都知道,林一伯的父母不止給他留下這間屋,還留下許多錢,使林一伯吃喝無憂,還可以常常去市中心瀟灑,打麻將再怎麽輸錢都渾不在乎,曾經交女朋友時送禮物也不手軟,無需工作仍活得很快活。

“在打麻將啊?”老警察探頭朝內望望。

“是啊,大毛哥有什麽事啊?”林一伯倚在門口,笑著朝內挑了挑下巴,問:“要不要來搓兩圈啊?”

“當差啊,哪有你瀟灑嘛。”老警察又問了問有沒有發現陌生人進村之類的,林一伯只道在打麻將嘛,其他事情哪注意得到。

老警察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原本想問問有沒有看到上遊飄下來什麽奇怪的東西,轉念想到衰濤那個後生仔本就是個不怎麽靠譜的家夥,如果被衰濤一引導就真的相信了,豈不是顯得很傻,便作罷未問,只點點頭寒暄兩句,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老警察大毛離開幾十米,確定不會再折回了,關門後一直伏在窗口盯視的林一伯才舒口氣。

他將汗濕的掌心在褲子上擦了擦,轉身朝著屋內幾個兄弟擺擺手,那兩人才將槍收好,肢體逐漸松弛下來。

如果老警察真的進門看看,就會發現屋內加上林一伯也只有三個人,三缺一又如何打得才成東南西北風呢?

……

自從在電視中看到蔡藍先生和《超靈神探》劇組主演等團隊的采訪節目後,黑皮佬就一直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被一群警察撲進來銬住,然後抓進警署冠以所有罪名,進而被執行死刑。

現在林一伯他們都在沙田藏得好好的,只有自己置身在最危險的區域,隨時可能因為暴露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