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他叫阿倉刀劍無眼,槍炮無情……

九龍城寨就像一個堅實的堡壘,在港島最黃金的時代,這裏居住著社會最底層的市民。他們像居住在錯綜復雜蟻巢裏的螞蟻,整日前前後後地位一口飯食奔波,昏昏然不知低頭有地、擡頭有天。

香江最絢爛的燈影霓虹也照不進這片如深藏泥土中的城寨,飛速發展的經濟在這裏瞧不見分毫,連城市的文明也在此地傾斜坍塌。

鐘大志將地點選在九龍城寨未拆區域的最中心,使四周層層疊疊的違章建築如交錯的城墻般將他今天要做的事遮擋。

他的目標人物,將陷落在這牢籠裏。

城寨裏有這樣一個四四方方的通天小院落,雖然擡頭的天只有麻將桌那麽大,也是難得。

鐘大志坐在這如天井般的小路交叉口,以往四周的街坊會在這得天獨厚的地方打牌,它前後左右都是不知通往何處、曲曲折折的小巷,只一人通行的小巷邊又都是參差搭建的小樓,四層的、五層的,甚至還有六層的。小樓全交疊在一起,由於一代代人在此居住時,將那些走廊、樓與樓之間?的縫隙、天台等處都架了棚頂、搭了橋,全做成可以穿行或者居住的環境,使它們完全看不出最初建造時的模樣。

住在這裏的孩子們有時甚至會想,最初這裏是不是只有兩棟屋,後來人們在門與門之間?連上屋廊,在房屋頂上疊建一層又一層,像蜂巢那般,從一個點,慢慢亂建成了一個巢。

於是有了九龍城寨這樣特殊的建築群。

在這裏,以為是死胡同的地方可能忽然出現向上的樓梯台階,以為是一層的地方推開門居然是個三層天台,以為是走廊的地方其實是林覺的客廳,以為是天井的地方,其實只是多條小巷交錯的岔路口。

這是鐘大志早就在籌謀的地點,方桌邊只他一人坐著,身後站的是黑皮龍和蠻牛,左右遠處分別錯落站著十幾個強壯的後生仔,各個臉上透著蒙昧無知的兇悍。

而在更後方如怪獸般的建築群裏,每個窗口都有幾個伏在窗沿上向下看的男性,他們有的年長有的年輕,共同點就是眼神皆不善。

全是鐘大志的人。

大家好像早就住在這裏,只是某些房間?餐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殘羹,以及一些人被趕走時匆忙丟下一只襪子,還可看出,他們不過是鳩占鵲巢的強盜罷了。

前猿幫趕到時,也先喊人潛進來觀察了地形,考察過前和義會的安排。

梁悅俠的手槍大喇喇地別在褲腰帶上,算計了下鐘大志帶的人手,當即帶人從另一個方向湧進城寨。

這幾十人潛進這片區域後,便消失在如蛛網般的巷弄間?。

如野狼過境,他們驅趕了原本住在天井區域另一邊的住戶,如前和義會的人馬一般紮進堡壘裏,在一陣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後,與對面窗口後的人對峙。

梁悅俠穿過直項,大搖大擺的走到桌邊,擡頭看了看,才禮貌地與鐘大志打招呼。

他年紀比鐘大志小近20歲,算得晚輩,禮貌一下也理所當然。

鐘大志面前擺著一盞小小的紫砂壺,兩個古樸的新杯,茶煙裊裊,飄向天井上方的四方天。

地上放著個破舊的暖水壺,鐘大志拿腳尖頂著。

擡頭看了眼梁悅俠,他伸手示意請坐。

“鐘先生,我弟弟呢?”梁悅俠坐下後,沒有多一句寒暄,開門見山地問。

他將禿頭D保護起來了,卻不防備鐘大志居然捉住了他親弟弟,以此要挾他來此見面。

人一旦曾經沾過社團,除非一直擁有肌肉,不然想全身而退哪裏那麽容易。曾經你搶來的資本,在失去武力保護後,也總會被別人搶走。

如今梁悅俠雖洗白了,到底還在局中。

鐘大志沒有吭聲,唇角含著淺笑,姿態從容和緩地斟茶。

梁悅俠才有些煩躁,忽然聽到鐘大志身後一陣響動。擡頭看向木板踩踏嘎吱聲和窗戶打開的聲音,便見四個壯漢將一把椅子推到窗前,椅子上坐著的赫然便是被蒙著眼睛的弟弟。

“鐘先生,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才坐下的梁悅俠猛地又站起身,腰部的槍托撞了下小方桌,才斟滿的茶便在晃蕩中溢出茶杯,洇出幾圈茶水潑成的微型湖泊。

就在梁悅俠豁然起身的瞬間?,站在鐘大志身後的蠻牛和黑皮龍瞬間?拔出了插在後腰裏的槍,梁悅俠身後的保鏢紅棍也不甘示弱,其中一位瘦高男人手裏握著的竟是把長柄大火力槍。

氣氛在眨眼間?變得緊繃,琴弦欲斷。

……

……

家怡將車停在路邊,轉頭眺望香江□□才規劃著要開拆的九龍城寨。

破舊密集的屋窗足以使密集恐懼症患者趕到不適,外部雖然有了些將拆未拆的痕跡,但裏面住著的人尚未被安置,要動手整治這片區域,顯然還需要許多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