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福榮街槍殺案【10w收】(第2/3頁)

走出樓鳳的蝸居,他穿過小巷,忽然覺得胸臆開闊,無窮郁氣盡消,喉嚨裏逸出一串笑,巷邊住戶推窗罵他擾民,他便高仰起頭大聲回罵。

從沒有過的暢快。

……

元旦那天,他聽到滿城煙花炮竹聲。

“砰!”

“砰砰砰!”

“呲……嘭!”

巨響混著炸開在頭頂的火光,連天都難看到的深水埗逼仄棚屋下,居然能看到璀璨的煙花。

錢貴邦伏在籠口般的小窗前,仰頭看樓間縫隙一線天上閃爍的光點,聽到屋外包租公和其他租戶聊天時對他不住口的抱怨,便忍不住想象,兜裏那家夥壓在包租公太陽穴上,如煙花炸響般砰的一聲,腦花崩裂,再沒人伸手跟他討錢。

世界變得清靜,他也一身輕松。

倒在籠屋中占了四分之三的單人床上,他第一次幻想自己擁有無上力量,得到財富、女人,豪屋豪車應有盡有。

……

元旦後的一周內,住在福榮街的‘佝頭邦’在士多店賒了5單,在小吉面鋪賒了9單,買了8張彩票,在龍福電玩賒了2單……

大家都說,往日夾著尾巴生活的佝頭邦好像變了個人,不僅走路會擡頭看人了,還敢賒賬了。

誰要是像以前那樣罵著他催賬,他罵人的話比最爛口的小阿飛還要難聽。

佝頭邦沒有發財,短工有一單沒一單地賺錢,還是那麽窮。那為什麽他忽然變了呢?不會是要發瘋了吧?

無解。

他們沒有人是佝頭邦的朋友,甚至連佝頭邦到底叫什麽邦都忘記,只記得這是個在這片區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人。

他微不足道到,大家對他變化的討論也只就那幾句,除了催債時罵他外,仍然沒人關心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於是,連這個人越來越兇橫,街坊們看在眼中,依然漸漸習慣,變得麻木。

後來,福榮街3棟的包租公忽然暴斃,那天來了好多警察。

聽說是夜半忽然有人入室搶劫,還有人說聽到了槍聲……也可能只是大一些的撞擊聲。

是誰殺的呢?

誰都有可能,也可能誰都不是,就哪個大盜忽然路過興起要搶錢吧。

那幾天,福榮街上幾乎每個人都被拉去警署問話,所有街坊鄰居都在討論這件事。

但一周後,大家好像又完全忘記了曾有一位包租公活在福榮街,人們應付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已夠焦頭爛額,哪有精力記著他人的事。

且很快,需要娛樂的街坊又有了新的關注點,比如斜對角老鹵記的老板娘偷的漢子到底是哪個?比如大頭趙的兒媳婦又生了,還是囡囡……比如狗頭邦把賒的賬都還上了。

大家惦記著這些新鮮事,卻也完全忘記了狗頭邦從前叫‘佝頭邦’,忘記了前段時間才死掉了一個人,那人好像就是狗頭邦的房東。

在警察查案的這段時間,死者的租戶們全部被迫搬出,錢貴邦也換了個棲身處。

找到新的籠屋入住後,他忽然起了徹底搬家的念頭。

欲望忽然蓬勃生長,白天在街上亂逛時,他開始觀察四周的一切,觀察每個看起來有錢的人,觀察那些金燦燦的金店,可以提取錢財的銀行,還有那些住著有錢人孩子的學校……

……

……

1月17日,負責福榮街槍殺案的E組督察Wagner帶隊出警署時,偶遇車禍。車上5人均有輕重程度不等的軟組織挫傷和骨折,副駕上的沙展傷勢最重,右小腿和右臂均骨折。

全員工傷,組內負責的兩起兇案也不得不分攤向其他組。

其中一個案件被送到D組,福榮街槍殺案則分發到B組,因為B組也在負責一起槍殺案。

B組正負責的‘斷指槍殺案’原本一切順利,直到專業分析師確定殺死兩具屍體的子彈,皆出自之前一起大劫案所用槍支。

而這把槍,正是更早些的‘殺警案’中,受害者老警察遺失的配槍。

三起案子合並,光档案就看了整一天。看似是舊案被重提,又有了偵破的希望。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在確認兇手為一人或同一團夥時,案子徹底陷入了停滯。

兇手留下了許多東西在死者身上,可警隊針對這些東西做了全方位的化驗和溯源推理,卻發現全無所獲。

這更鞏固了警察們的判斷:兇手具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兇手沒有帶走受害者的所有東西、衣物,因為兇手知道留下的那些東西對他無威脅。真正有威脅的,恐怕都被他拿走、銷毀了。

探員們見過各種疑難案件,也多有無法偵破的懸案,經驗豐富的大家感覺得出來,這次的兇手能脫逃,靠的不是‘陌生人犯案’等天生難破的條件,他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反偵察能力——

他了解自己在做什麽,了解警方需要什麽,了解如何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