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魔女案結

家怡喜歡在低層房屋中聽雨。

高層只有風雨滂沱的呼嘯嘩嘩聲、雨灑玻璃的噼啪聲,可在接近地面的地方,卻能聽到雨打在各種不一樣事物上,演奏的層次感豐富的大型樂曲。

打在樹葉上噼啪作響,打在金屬上則更清脆,打在雨傘上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頻率。

能有心境什麽都不想的坐在窗邊聽雨,是最浪漫的事。

家怡暫時沒有那份浪漫,她踩著雨打房檐的節奏,快步奔回B組辦公室。

今晨,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足以明確吳孝玉的兇嫌身份,迫於輿論,長官不得不簽署了吳孝玉的保釋文件,並放吳孝玉回家。

可現在,他們有了切實的證據,可以再次提審吳孝玉,並進行48小時關押,做熬鷹式審訊了。

……

……

陰雨天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吳孝玉卻覺得神清氣爽,哪怕在警署睡了一夜。

但警方不得不接受她的保釋,讓她平安踏出警局,這就代表雖然警方出乎意料地發現了她的可疑,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抓她的證據。

她仍然是安全的。

回家吃了頓早飯,安撫過家人後,她便如常出門。

只是,她並沒有去公司上班,而是轉去房產經紀,以無辜市民的身份跟房屋銷售一起罵了會兒警方胡亂抓人,便開始正式簽署買房合同。

雖然後續還有手續要辦,但銷售經理給了她一把鑰匙,允許她在正式交房前可以進屋丈量尺寸或帶裝修設計師進門看房。

金屬鑰匙攤在掌中,在她眼中如被藝術家精雕細琢的作品般漂亮,在掌中攥緊,她第一時間去請了尊關公像。

拎著裝有關公像和香燭等物的袋子,她撐著傘悠哉地踩著水,穿過雨幕,來到她的新家。

電梯順暢地上行到12層,踏出電梯廂時,雨傘一路滴雨滴,留下一串水點痕跡,使她想起在B單位殺人時,幾乎一樣的場景。

只是雨傘換成匕首,雨滴變成血滴。

鑰匙插進A單位房門扭轉時,吳孝玉轉頭看了眼隔壁。

哢嚓聲響,門被打開,她收回目光,一步邁進玄關,房門關上的瞬間,她臉上露出滿意笑容。

快速踏步到窗邊,俯瞰雨流如注,條條道道雨線將世界切割成無數條。

穿過高樓的縫隙,她隱約能看到遠處雨霧中的海。

閉目,推開窗,任清涼涼的雨絲打在臉上,冷冽的空氣湧入鼻腔,毛孔收縮,整個人都精神抖擻起來。

再睜開眼,她笑容滿面。

笑了一會兒,吳孝玉合上窗,走到玄關前,將關公像放在地上,蹲跪後點香參拜。

煙香裊裊而上,偶爾隨風漂浮,畫出朦朦朧朧的悠然曲線。

吳孝玉盤膝坐在地上,看煙氣在屋中悠蕩,津津有味。

……

……

當三福再次走進審訊室,與吳孝玉面對面時,依然冷著臉,藏起情緒,只展現威嚴的樣子。

吳孝玉卻有了些微的不安,事情的發展,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前一刻她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下一刻竟又被招回審訊室…

她猜測警方不會全是蠢貨,或許會查到她頭上。但決然沒想過警方會再次將她帶到審訊室,這樣兩次審訊,集中嫌疑在她身上,太不尋常了。

但她明明將一切都藏得很好,血衣、血手套和鞋套都被燒成了灰,衣服上絕對沒有一丁點血跡沾染,而且她認真洗過那身衣裳,連風衣也洗過了,就算有血跡也不可能還化驗得出來。

兇器她也藏得很好,為什麽警方還會懷疑她?

每年香江有那麽多懸案、疑案、冤案,總不可能到她這裏,就恰巧各個警探龍精虎猛,料事如神吧?

吳孝玉穩坐在審訊桌對面,這一次,她決定什麽都不說,如果事態嚴重,那就請律師。反正買房的錢還省下許多,請了律師只怕也仍有剩。

想到這裏,她又穩住心神,顯露出不悅地瞪著警官譚三福,胸有成竹地不配合。

家怡站在審訊室小窗外,盯著吳孝玉。

那個在無辜生命面前格外冷血‘強大’的殺手,此刻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裏。有一些兇手即便殺死的是仇人,也會承受巨大的道德譴責和痛苦,為什麽吳孝玉殺的明明是無辜者,居然還能如此坦然無懼?

梁書樂有同樣的感慨,並忍不住道了出來。

徐少威轉頭看一眼梁書樂,沉默了會兒幽幽道:

“在你看來,吳孝玉是兇手,死者是受害者。

“可在吳孝玉眼中,一切並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梁書樂不解地皺起眉。

徐少威又瞟他一眼,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但遲疑了幾秒,仍說:

“她足夠努力,學習,工作,拼盡全力,為什麽仍然沒有一丁點喘息的機會?

“越是敏感得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差異,越難以接受自己泣血拼搏後,血榨幹了,沒力氣了,幸福卻還是遙不可及,夢想中的棲息之地更加不可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