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香江生活

當大家都在風言風語時,那個站在風暴中心的人,反而是最清靜的。

易家怡一句八卦也沒聽到,即便偶爾覺得警署裏的人看她的眼神特別,她也顧不上去多想。

太忙了,她像海綿一樣瘋狂吸收和學習,任何一個知識都能讓她茶飯不思,哪有空去想別的有的沒的。

前世念書時,常常覺得迷茫。

偶爾還會生出活著真沒意思,就算考研考出來了又怎樣?考公考出來了又又怎樣?

這麽努力都是為了什麽?

但來港這一個月,她居然一次也沒有思考過活著的意義。

這大概就是現充的快樂,每時每刻都有具體的事要去解決,具體的人際關系要去處理。

而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和年代裏,擁擠的小家和強紐帶的家庭氛圍,一點點包裹住她,讓她最快的融入和適應。

警署裏一個個需要記住的人,和一件件需要學會的工作,填充了她的時間和精力。

易家怡的生活變得具體且充盈,雖然是忙碌了些,也過於快節奏,但的確使她精神百倍,神采奕奕。

因為心裏記掛著B組正在偵查的案子,她甚至不需要鬧鈴,生物鐘在早晨7點就將她喚醒。

心裏揣著事,也沒有了懶床的興致。

她從房間出來時,易家棟才洗漱好。

年近30的男人從衛生間走出來,高大的身材在這樣擁簇的小屋中,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他沒防備易家怡已起床,只穿一件背心,剛洗了的短發松散著,劉海兒微微遮住些許眉眼。

易家怡站在不太亮的燈光中,第一次發現易家棟長相非常出色,不嘮叨時、不像爸爸似的忙東忙西時,其實是個足以引誘大姑娘小媳婦著迷的高顏青年。

在這個年紀裏本該有戀愛生活的優質單身漢,一天要做三次早飯,自己的簡單一頓,大妹上班吃的一頓,二妹和小弟上學吃的一頓。

然後到店再做一整天客餐和員工餐,晚上又要做一頓家人餐,有時弟妹們嘴饞還要做夜宵。

父母早亡,一家子拖油瓶的吃穿用度壓力都在他身上,裏裏外外所有大小事都要他操持。

易家棟活得像個超人。

受‘要為自己而活’觀念影響長大的易家怡,覺得他活得太累,太不幸。

易家棟完全沒預想到客廳裏會有人,乍然瞧見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女人,披頭散發的站在昏黃光線裏,眼神迷蒙無神的對著他,嚇的一哆嗦。

他五指做梳將劉海攏成背頭,另一手捂胸,譴責怒瞪。

“大哥膽子太小了,虧你殺雞殺鴨從不手軟。”易家怡忙勾起個笑容,與他擦身走進衛生間。

洗漱好後,她陪易家棟去買菜。

路上遇到的人都誇家怡長大了,陪哥哥一起出門了,易家怡一律點頭回應,多少有點社交壓力。

易家棟卻很開心,仿佛易家怡陪他一塊兒買菜,是件多麽令人開心的事。

輕的東西給她拎,重的全在他手裏,忙忙活活一早上,不到9點易家怡就吃好了早飯,騎著自行車出發。

易家棟站在窗前看妹妹背影漸遠,心情復雜。

易家俊揉著惺忪睡顏走出來,看透哥哥的失落,站在衛生間門口,小大人般道:“妹妹長大了,獨立了,不再依賴你粘你,是好事,沒必要失落。”

“我哪失落了?我是高興。”易家棟忙收斂了酸唧唧的情緒,轟弟弟:“去屙你的尿。”

易家俊撇撇嘴,轉身去噓噓。

易家棟整理了下上個月的賬單,算了下上個月的收益和支出,做了下茶餐廳的經營復盤和一家人的花銷總結,二妹和小弟也都洗漱好了。

他給兩小只準備了早飯,這才下樓送他們去坐巴士。

將兩小只都送走,他長舒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到鋪面去,就可以慢條斯理的做事,不急著趕時間了。

易記隔壁做蛇羹生意的老板娘張王桂蘭剛從肉肆裏低價買了些下水,準備帶回去喂貓,瞧見易家棟,駐足問他:

“又送弟妹坐巴士啊?”

“是。”易家棟顛大勺顛的上身壯壯的,長相卻清俊漂亮,若不是總梳背頭,穿衣也不在意,其實是個非常年輕的俊秀小生,能當師奶殺手的那種。

但他習慣了當大家長,忙裏忙外無論發型還是衣著,都以舒適方便為先,又從來不拘小節,在茶餐廳裏學了一身看店大爺招呼客人的招式,總掛著老氣的和善表情,常常讓人忘記他其實年輕英俊的事實。

張太太借著初升的太陽打量他,忍不住問:“這麽多年了,難得現在家怡也上班了,張姨幫你安排安排相親怎麽樣啊?”

“我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要顧,人家嫌我帶拖油瓶,哪肯跟我拍拖啊。”易家棟擺擺手,笑著推辭。

“總有好姑娘有眼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