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奪嬰

易家怡對新案情有無數種猜想,積累了滿腔好奇心和熱血,但走進解剖室時,仍瞬間涼了個透體。

屍體的血腥可怕,遠超她自認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

今次躺在停屍間解剖床上的是一位年輕女性,子宮被剖開,有人偷走了她的命和她的孩子。

“初步推斷死因是失血過多。”法醫簡單打量一下屍體,這才舉刀開工。

才聽到法醫官說一句話,易家怡便被拉入心流影像中。小女警站在虛空,無力的圍觀充滿鮮血與絕望的殺戮——

孕婦倒在血泊中,向兩位老人求救。

對方不僅沒有幫忙打急救電話,還去廚房取了刀具。

將孕婦搬進浴室,一人按住孕婦,一人操刀,完成了這場殺母取嬰。

兩個人在殺人前戴好手套,鞋子外也包了布片,盡管取嬰過程將現場踩踏的很亂,卻沒有留下腳印。

兇手沖去嬰兒身上的贓汙,拿提前準備好的小被子包好嬰兒,在孕婦手腕補了兩道豎切,將水龍頭開了小流,才關上浴室門,匆匆離開。

接下來,死者的生命便如流水般,一滴一滴流逝。

家怡回過神,發現方sir要帶人回b組辦公室開會了。

跟上次一樣,在新流狀態中,她記好了法醫這邊需要在未來3天提交的文件。

轉去鑒證科做了證物登記,再出來時方鎮嶽一行人已經不見蹤影。

她捧著文件夾折返行政警員辦公室,站在桌邊,心裏滿滿悲涼。

“很慘嗎?我聽九叔說肚子都被剖開了。”茵姐做了個打冷戰的動作。

易家怡無聲的點頭。

茵姐嘆口氣,轉身默默去做自己的工作。

接下來的小半天時間,家怡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抽調寫得好的閱讀和學習,仍時不時做筆記,更多的是停下來回想自己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兇殺過程,心裏無比惦記案件偵破的進程。

不知方sir他們順不順利……

下班時,茵姐爭分奪秒下班,家怡則磨蹭了好久才下樓。

到警署門口時,她不由自主朝重案b組方向打望。

方sir他們肯定在開會,不知那兩個兇手是不是已經被列為嫌疑人,不知那兩個行兇的老人為了什麽。

還有那個孩子,不知道會被帶去哪裏,能不能活。

不知道……

腳尖轉向重案b組辦公室,又被她強行扭正。

自己不過是個文職行政崗警員,打雜做補充工作,沒理由闖進重案組辦公室指手畫腳。

更何況,她說自己知道兇手是誰,憑據呢?

會被當成妖怪吧,更可能被當成精神病。

而且,她連兇手的名字都說不清,難道按照記憶描述長相,找人畫像後通緝?哪有這樣的可能。

上次找到兇器,捉到兇手,是她運氣好而已。

她之前不懂,可參與了一樁案子,聽劉嘉明他們聊過工作,也看了幾個案宗中關於破案時長和工作繁復情況、困難情況的分析介紹,已經明白兇殺案的偵破環節極多,找線索,找嫌疑人,找證據,每一環都難上加難。

她冒冒失失參與進去,可能不僅幫不上忙,還將自己暴露在尷尬甚至危險之中。

想象到劉嘉明他們兇神惡煞的質問她“你怎麽知道的?”“證據呢?”“不要擾亂公務!”“瘋子!”……

易家怡低頭輕揉被上一個兇手拳砸的肩膀,今天早上已經青紫了,現在碰一下還是疼的。

劉嘉明陪林旺九出來吸煙,瞧見小女警站在警署門口發呆,笑問:“家怡收工啦?”

易家怡嚇一跳,擡頭看清來者,才回神勉強道:“嘉明哥。”

“哎,晚上回家有什麽好吃的吃啊?”劉嘉明湊到她跟前,逗她說話。

“我哥開茶餐廳的,晚上去店裏吃飯,他給我煲黃豆豬腳湯。”

“對哦,我們小女警昨天負了傷的,是需要好好補一補。”劉嘉明認真點頭,轉而又哀怨:

“你就好了,有豬腳湯喝,我們都連吃三四天出前一丁了,好慘呐。”

家怡又跟劉嘉明聊了兩句,才有些心緒煩亂的拐進停車場。

一個走神,居然就與另一位埋頭走路的阿嬤相撞,手裏的飯盒掉地上,好巧不巧磕在固定鐵杆凸起的地方,嘎啦一聲,崩了好長一道裂縫。

老太太身體佝僂著已經有些拉不直,瞧見摔壞的飯盒,哎呦一聲,彎腰要去撿,卻慢了易家怡一步。

“對不起啊。”阿嬤苦著臉,看了看易家怡粉紅色的飯盒,忙從兜裏拉出一沓錢。

全是零錢,那麽厚一沓,大概也不過幾十塊。

阿嬤仔細捋直鈔票,便往易家怡手裏塞,嘴裏不好意思道:“買一個新的吧。”

“不用了,阿嬤,是我自己沒看路,不怪你。”易家怡忙擺手,眼前的阿嬤顯然日子比她家裏拮據的多,她自己不好好走路也有錯,不能收老人家的辛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