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知道底細

開什麽玩笑!楚氏雖美, 卻出身粗鄙,更是嫁過人的婦人,並非嬌嫩青蔥的二八芳華少女。

想那司徒晟, 相貌出眾, 為人才情又甚高,如今受陛下重用, 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以後入閣,娶丞相之女也不為過。

當初謝二小姐傾慕著這司徒晟,都是落花流水一場,足見其人眼光之高。

司徒晟尚未娶妻, 又身居五品, 就算是填充府宅空虛,也會有大把相宜女子為妾侍。

他這麽個心思甚重之人, 又豈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而與同僚的下堂妻生出苟且?

想來, 就是看在寂州相識一場,司徒晟看楚氏可憐,給她一個容身之所罷了。

如此想定, 周隨安想著, 雖然他不恥司徒晟的酷吏官風, 可容了時間,他還是要擺酒酬謝司徒替他暫時照顧楚氏。

她如今一人流落京城, 容貌又是不俗,難免要招惹狂蜂浪蝶占她的便宜, 住在少卿府裏, 倒是短少了這些無謂騷擾。

至於做少卿府裏的媽子, 讓她寄人籬下過過苦日子也好。

這幾年,周家將養著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楚氏大約忘了人於低微處的百味心酸。

她留在京城,浸染這裏的繁華,感受一下人之高低落差,更可以想明白,她舍棄了跟自己這麽多年的夫妻之情,是對還是錯。

若有一天楚氏後悔想要回頭,他不妨看在多年的夫妻一場,收下這難收的覆水……

如此想來,周隨安的心裏舒服了很多。

只是周隨安回頭看見未來嶽丈鐵青的面龐時,腦中遐想頓散,他知道自己一會還要挨了謝勝的一頓訓。

想到這,他又不由得惱起了謝悠然——她難道不知自己那個姨母是什麽貨色,居然把這種惹禍精往周家引,若不是安姨母惹是生非,他又何必丟人如斯?

而那位安姨母,卻不知這場謝府官司,只是依著往常屁顛地來到謝家,準備幫著姐姐操持嫁妝。

姐姐向來對錢銀不甚精明,她幫著選買,又是一筆油水。

豈不知這次她來,沒見姐姐,卻是姐夫虎著一張臉,橫在門口瞪著她……

那日,謝勝叫來了自己的妹夫,然後連著夫人蘇氏一起,關起了房門審安氏。

仆人雖然都遠遠散開,可隱約也能聽到裏面呼喝打罵,求饒聲不斷。

等安家妹夫扯著惹事婆娘走的時候,那安氏的面皮都被她的夫君打得青紫一片。

而蘇氏也被謝勝罵得狗血噴頭,直說她不知自己妹妹是個什麽眼皮子清淺的貨色嗎?這等家醜居然也敢讓安氏攪和?

等謝悠然知道了姨母的勾當,也是氣得在房裏罵個不停。

她又是想到,自己的事情被那楚氏鬧到了司徒晟那,竟然半分情面不給她留,又是暗恨不已。

身邊的小丫鬟少不得要勸她,何必跟個下堂婦人置氣。如今不管怎麽樣,周隨安算是沒有老婆的了。她只管靜心等著做新娘就是了。

再說楚琳瑯,這幾日倒是無暇去想別的。

如今她陰差陽錯地成了大理寺少卿家的管事婆子,總不能白拿人錢財,這屋裏屋外要收拾的地方太多。

司徒晟早出晚歸,一般不在家,她就尋工匠修補屋子,外帶選買些府宅要用的日用物品,還得雇車清理一下後院堆放的破爛,真是沒清閑的時候。

這一日,到底是累著了,就起得略晚。本以為司徒晟和觀棋應該像前幾日那般,天不亮就走了。

可沒想到她起床往後院子走了走,卻看到司徒晟正穿著短衣薄衫,在後院的一小塊平底處練功夫。

楚琳瑯以前見過他在連州搏殺攔車兇徒的樣子,不過像這樣近距離看一個英俊逼人的男子揮拳騰躍,卻是第一次。

他半露在衣袖外的胳膊緊實有力,揮舞之時甚至隱隱帶風,騰挪跳躍間,竟有氣吞山河,殺伐千裏之勢。而敞開的衣襟裏,那胸膛也掛滿了汗珠,蒸騰著熱氣。

這是實打實的真功夫,與街頭賣藝的花架式截然不同。

楚琳瑯一時看呆了,竟是忘了後退閃避。

直到那男人的招式漸緩,慢慢收拳,楚琳瑯才回過神,想要避嫌躲開。

可司徒晟喊道:“你來得正好,把那邊的汗巾子給我拿一下!”

楚琳瑯這才恍惚想起,自己並非昔日官夫人,而是少卿家裏的管事婆子,也不必再來躲避外男那一套。

她取下身旁樹杈子上掛著的汗巾,雙手畢恭畢敬呈遞給了少卿大人,同時嘴裏問道:“大人,您今日怎麽沒有去官署?”

“前幾日太忙,便請了一日休沐,對了,一會你來我書房,有個文書須你簽一下。”

楚琳瑯原本以為司徒晟要走一走過場,跟她簽下三年的活契。

畢竟她如今在他的府宅子裏當差,代管著他的統家錢銀,總要有個文書憑證才能叫主人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