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敲山震虎

洛陽城!

柴府!

羅幼度坐在上首,柴守禮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大汗淋漓,說話都哆嗦。

羅幼度輕聲道:“聽說柴司空腰間佩劍,甚是鋒利。朕今日想要見識一下如何?”

柴守禮臉色蒼白,忙叫:“不敢”。

羅幼度拍案而起,怒道:“你還知道什麽不敢?朕覺得沒有什麽你不敢做的。強取豪奪,當街殺人,非法采礦,私造錢幣,罄竹難書……當真,這世上有你不敢作的事?”

他之前就聽過十阿父的名號,在喝酒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韓令坤兩句。

雖子不言父過,但父親犯了錯,當兒子的也不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怎麽樣也得勸諫一二,不至於將禍事擴大。

保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惹禍上身。

韓令坤對於羅幼度的話還是很信服的,將父親接到了汴京,好說歹說,安分地過著舒適的小日子。

但在當時,羅幼度只以為就是一群拼兒子的蠢一代,得勢之後的張狂。

直到特地了解了柴守禮的惡行,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時代的惡,認識的不夠到位。

柴守禮在洛陽的惡行,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了,他不止一次因為自己的心情當街殺人,將殺人視為一種自我情緒發泄。

無怪郭榮絕口不提柴守禮,更加不願見一面。

這樣的生父,怎麽見?

見了以後,辦是不辦?

柴守禮只是磕頭,不敢說話。

為什麽會受到蠱惑?

即便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犯的錯,面對羅幼度這樣“苛刻”的人當了皇帝,肯定會受到嚴懲。

與其等著事發給收拾,不如提前搏一搏。

羅幼度道:“若不是周主對朕恩重如山,一百條命,都不夠你死的!朕不忍殺他生父,以發代首,從即日起,入大相國寺念經贖罪。”

言罷,他大步走出柴府。

第二日,他便找來洛陽留守吳廷祚,讓他徹查十阿父的情況。

吳廷祚臉色微變,十阿父其他人好說。

這柴守禮如何處置?

羅幼度也不為難他,將柴守禮的處置方式細說。

“其他人秉公處理就是!”

吳廷祚松了口氣,這洛陽幾位阿父,早成了洛陽最大的禍害,他是想辦又不敢辦。

不是所有人都如老寇家那麽無畏無懼的。

現在最難的柴守禮,羅幼度處理好了,其他人又有何懼?

十阿父之首的柴守禮給羅幼度嚴懲的消息在洛陽傳開。

飽受迫害的洛陽百姓登時張燈結彩,歡呼雀躍。

羅幼度禦駕離開洛陽的時候,城中百姓甚至爭相前來相送。足見柴守禮與幾位阿父是何等的不得人心。

羅幼度見此也頗為感慨,更堅定自己抓吏治的心思。

在這封建社會,有些事情或許避免不了,過度地講究公平,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但是百姓的基本生活必需有個保障。

不至於出現興致一來,當街殺人這種令人發指的惡行。

至於其他同謀,羅幼度並不打算揮動屠刀大殺特殺,除了傳訊給他的張永德,多是受命節度使而邊緣化的人物,不值得臟手。

如焦繼勛、張鐸……

焦繼勛純粹熬資歷熬上來的,曾經的水軍統領,因林仁肇是南唐降將,給他當正統領不合適,就掛了一個正名。

跟趙匡胤交好,多次拉攏林仁肇未果。

攻取燕地後,羅幼度扶正了林仁肇,焦繼勛拜彰武軍節度使。

張鐸履歷跟焦繼勛差不多,大功沒有,從征戰績不少,熬著熬著就熬上來了。

就他們的能力功績,當一個節度使已經到頭,還想著當軍閥?

實屬能力不行,眼界挺高。

殺他們也就聽個響,連震懾的效果都沒有。

也不知道為何會跟著柴守禮瞎胡鬧。

其實他們都是給柴守禮忽悠進來的,沖著張永德的面子。

柴守禮打著張永德的幌子招搖撞騙,張永德卻沒他們那麽傻,羅幼度在內得到了禁軍的支持,在外又有王景、符彥卿,還降服了李筠,拉攏了府谷折家、麟州楊家。就算征北漢失敗,都沒人撼動的了他的地位。

何況有如此大勝!

張永德一邊釣魚,一邊虛與委蛇弄到了名單,遞投名狀了。

對付他們,羅幼度用不著汙自己之名,敲山震虎足以。

如果這些人有自知之明,自我告病去職,還能給他們一個體面,讓他們安享晚年,但若不知趣,正好用武德司來練練手。

何為武德司?

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眼線耳目,如宋之皇城司,明之錦衣衛、東廠、西廠。

郭威、郭榮兩位周主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重視武德司,或者說武德司是他們的心結所在,本能地給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