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趙匡胤,不可典禁軍

汴京。

延和殿。

“陛下!”

楊徽之恭敬的跪伏在地上,泣聲道:“臣萬死覲見,趙匡胤素有人望,萬萬不可令其典禁兵,恐生禍亂。”

郭榮相比以往的精幹,現在的他卻有些消瘦,精神渙散。

原本他就過於勤政,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這得知自己身患頑疾,不見未來,更想將沒有做完的事情一次做完,不留遺憾。

從澶淵回到汴京之後,郭榮立刻封長子郭宗訓授特進、左衛上將軍為梁王,做立儲準備。

他不但要處理日常事務,安排後事,還要將以前處理過的奏章拿出來,指點符皇後處理政務的能力。

郭榮看的很清楚,自己的兒子郭宗訓哪怕是天縱奇才,也不可能在六七歲的年紀有實力處理國事,掌控文武大臣。

想要完成這權力的交接,郭榮只能仰仗符皇後垂簾聽政,將她推出來直到郭宗訓有能力親政掌權為止。

至於會不會出現漢朝的外戚,或者唐朝的女子當政,在這一刻郭榮已經顧不得了。

當前局勢能夠順利完成皇權過渡才是第一要務。

即便真的出現外戚,出現女子當政的局面,至少天子血脈還是郭家的,都有撥亂反正的機會。

郭榮的病情最好的休養方式就是靜修,可是他性子急,想要幹更多的事,反而使得情況更加嚴重。

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郭榮道:“左拾遺未免危言聳聽了吧!”

楊徽之見郭榮不為所動,大感焦急。

楊徽之字仲猷,建州浦城人,自幼刻苦勤學,二十歲時,就學於潯陽廬山學舍。後潛行繞道,赴中原應舉。翰林學士王著和端明殿大學士王樸等見其文章,都嘆為奇才。顯德二年舉進士甲科,授秘書省校書郎,現今累官左拾遺。

左拾遺專門負責覲見,撿起皇上遺漏的東西如政策決策失誤等。

李重進因特殊時期,包庇怯戰屬下,受到了郭榮的處罰。

郭榮念李重進的功勞,並沒有直接卸去他侍衛親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的職位,但是將他外放江陵,擔任寧江軍節度使,坐鎮江陵。

侍衛親軍司的職權由侍衛親軍司步軍都指揮使韓通接任。

李重進這一調離,張永德這個殿前都點檢立刻就成為了軍方鶴立雞群般地存在。

張永德作為太祖郭威的女婿,手握禁軍多年,戰功彪炳,人脈廣泛,哪裏是韓通能夠比肩的?

羅幼度能夠制衡李重進、張永德二人,也是依仗兩人的不和,相互掣肘,他這個第三者反而能壓過第一第二。

但是單獨一個拿出來,羅幼度也壓不住。

何況是韓通?

張永德跟李重進爭了一輩子,見老對手以這種方式告別中樞,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也察覺了自己的處境。

張李,張李,彼此不和又相互依存。

張永德急流勇退,以舊疾復發為由,自請解除兵權。

郭榮理所當然地將之加官為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提了身份,解了兵權,閑置在家,閉門不見客。

張永德這一退,殿前司的軍權自然掌握在了殿前司二把手趙匡胤的手裏。

楊徽之善談多識,看出了趙匡胤野心過大,未來恐難節制,趁著郭榮還沒來得及任命趙匡胤為殿前都點檢的時候,上書諫言。

“陛下!”楊徽之苦勸道:“趙弘殷、趙匡胤父子兩人長期在禁軍任職,兩人皆是樂善好施,喜交朋友。不只是禁軍上下,我朝武臣,大多與之交好往來,互為姻親好友。人望之深,關系之切,遍布軍中,望陛下明察!”

郭榮沉著臉,對於趙匡胤的情況,他這皇帝焉能不知?

只是……

“好了!”

郭榮揮了揮手,說道:“此事容朕細細考慮。”

楊徽之聞言,也不敢叨擾,作揖退去了。

郭榮揉了揉腦門,問道:“傅裕,今天應該是羅先生書信傳達的日子吧,怎麽還未送至?”

幽州到汴京的直線距離是一千三百裏,這個時代自然沒有直線一說。

加上天下尚未一統,地方驛站並不發達。

幽州之前更是敵占區,道路破壞嚴重。

彼此往來信件快馬需要兩日。

羅幼度每隔兩日必來信件,詳細介紹前線情況。

故而盡管身在汴京,對於幽州戰事依舊了如指掌。

上一封信,郭榮得知羅幼度即將對契丹展開反擊。

這一封信又比往常遲到一些,這便如後世追更小說,突然斷更了一般,難免令之有些焦慮。

一旁的傅裕也略感焦急,當初意外會晤閑聊。

言語間兩人恰好說及契丹之事。

傅裕家人為契丹所害,本人也給擒到開封,入宮閹割成了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