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只有走廊內偶爾響起幾聲動靜,他才會擡眼朝門口看上一眼,隨後又垂下眼簾。

程意推開病房門時,看見的正是飛快擡眼的謝承禮,眼底深處像是有光芒乍現,只是這零星光芒在看見是他時黯然下去,垂眸不再看他。

“你這是什麽表情?”程意走到病床前看著他,揚了揚眉梢,“看見我很失望?”

謝承禮眸也沒擡,無聲地默認。

程意微滯,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張誠和他妻子是商業聯姻,如今張家不少業務都得靠著他妻子,倆人沒多少感情,各玩各的,我昨晚已經見過他妻子了。”

“他妻子說了,只要不把這種事戳到公眾面前,不影響自家的公司聲譽和業務,她能做主接受任何形式的調解,順便問你身體好。”

說到這裏,程意看了謝承禮一眼,後者神情始終淡淡的。

程意繼續說:“俱樂部那邊也交代過了,不過這次張誠在圈子裏的名聲算是揚開了。喏,給對方的賠償協議,看一眼?”

謝承禮掃了眼文件,沒有看,只是沉默著,過了很久才開口,聲音仍很虛弱:“昨晚,她都知道了?”

程意凝滯了下,而後反應過來:“尤枝只看見你站在車邊了,應該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吧。

謝承禮也不知道信沒信,唇緊抿著,眼底少見的惴惴不安。

程意看著他,心中感嘆一聲他是真的栽了,轉身靠著桌子,故作隨意地問:“你什麽時候這麽不理智了?”

想到昨晚看見的畫面,程意仍心有余悸,那樣的謝承禮,明明在笑著,眼中卻像是帶著要毀滅一切的瘋狂。

謝承禮平靜地說:“我從來沒有不理智。”

程意一愣。

謝承禮看了眼自己的右腿及胸口的繃帶,目光落在滲出血的手背上:“這就是我理智思考後的決定。”

從頭到尾,他都無比清醒地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程意怔怔地看著他,有一瞬間突然覺得眼前人熟悉又陌生,許久,他忍不住嘆了一聲:“真不知道你是在報復張誠,還是在懲罰自己。”

謝承禮的指尖一頓。

當開著車撞上去的那一瞬間,其實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要懲罰的人是誰。

是那個對尤枝出言不遜的張誠,還是……帶給她諸多傷害的自私自負的自己。

他只知道,當刺骨的痛意襲來,湧入他心底的,除了生理上的痛苦,還是心理上的快感。

程意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搖搖頭。

下午程意公司仍有事,便叫來了護工匆忙離開了。

謝承禮傍晚時發了一場高燒,負責VIP病房的醫生團隊腳步匆忙地進進出出,他卻仿佛什麽都聽不見看不見,臉色蒼白,唇卻燒得嫣紅,整張臉出奇的俊美,甚至透著幾分昳麗。

可他全程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口中呢喃著什麽,沒人能聽清。

直到第二天清晨,謝承禮的燒才終於退了下去,人也恢復了冷淡,拿著手機摩挲著,一次次按出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一次次卻又退出通話。

謝承禮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膽怯。

怕她害怕自己現在的模樣,怕她早就在心中與他劃開了距離,他再沒有一絲可能性。

尤枝出現在醫院,是在謝承禮入院的第三天傍晚。

謝承禮面色死寂地靠著病床,垂著視線,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平安繩,眼中再沒有半點光亮。

也是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敲了下,謝承禮最初只以為是醫生如常來定時為他檢查,頭也沒有擡。

直到察覺到門口一陣沉默,他猛地反應過來,擡起頭便看見尤枝穿著米白的大衣站在那裏,及肩的頭發拂在白凈的臉頰旁,手中提著一個花籃看著他。

那一秒,謝承禮沒想到自己竟會有一種眼眶發熱的感覺。

尤枝靜靜地將花籃放在一旁的茶幾上,聲音很輕:“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謝承禮的喉結動了下,心中莫名有些委屈,他垂下眼簾:“好多了。”

隨後便發現尤枝沉默了下來,謝承禮頓了頓,擡頭朝她看去,卻發現她的視線定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謝承禮的手指微僵:“可能,你的平安繩起了作用。”

尤枝回過神來,收回落在平安繩上的視線,解釋道:“我前幾天在忙著工作的事。”

謝承禮神情滯了滯,似乎沒想到她會對自己解釋:“那你忙完了嗎?”

尤枝點點頭。

謝承禮忍不住彎了彎唇:“所以來看我了?”

所以,不是因為怕他。

尤枝微怔,卻也挑不出他話中的毛病,最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病房內逐漸安靜下來,謝承禮看著安靜坐在一旁的尤枝,第一次想主動找點什麽話題,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在看見她始終低垂的視線時頓了下:“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