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朕又活了!
元熙夢見很多事,零零碎碎的,有些很正常,有些很離奇。
他夢見自己出兵伐燕,一鼓作氣滅了燕國。又夢見自己死了。燕國的那堆宗室還一個個都跳出來反了,都不讓他死得安穩點,他死之前都還在擔心前線戰況。
還有他死後,大魏瞬間分崩離析——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他做得確實還不夠,神州大地分裂成那麽多個國家,他將之一一擊敗,也只是強行把碎了一地的瓷片拼起來而已,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將它們重新粘合,恢復原貌。
還有……有些很奇怪的東西,比如他滅燕之後看上了燕國的小皇子,把人家納入後宮。
而後他感覺胸口堵得慌,直接就氣醒了。
睜開眼,看到的是金色紗帳。
這紗帳料子極好,有光一照,表面便如同水中波光流動,是他寢宮裏的布置……
元熙猛地坐起身來。
這並不是夢裏。
畢竟是一代開國之君,心態非是常人能比,不過恍惚了一會兒,就已經接受了這詭異情形。
自己要麽還沒死,什麽駕崩只是一場夢,要麽就是真死了,這地已經不是真正的人間了。
他定了定神,開口喚道:“來人!”
許是睡了太久,聲音有點嘶啞,開口時很難受,聲音也就有些中氣不足,不怎麽大,估計沒人聽得到。
元熙嘆口氣,起身往外走去。
他習慣就寢時讓宮人都退到殿外,只在門口守著,內裏不留人。人剛走出幾重簾帳,門口的中年人就迎過來:“陛下,您起了。”
“嗯。”元熙淡淡應了一聲,余光一瞥,將他看了個清清楚楚。是宦官韓盡忠,人還是那個人,不過比記憶中要年輕許多。
韓盡忠道:“方才慶豐宮那邊來報,侍君高珩已經醒了,無性命之憂。”
侍君?元熙眉頭一皺。
他自然記得高珩是誰,那是燕國皇帝高瑋的弟弟,高懷瑜的堂弟。當年就是他的生母胡太後慫恿皇帝重臣一起迫害高懷瑜這位堂兄,逼得高懷瑜逃亡到魏國。他滅燕國後,看在高懷瑜的面子上給燕國宗室優待,後來還外派高珩去做刺史,結果自己病倒後,高珩第一個起兵叛變,他就是在去前線路上崩逝的。
看樣子現在自己已經滅了燕國,燕國宗室也被押往京城了。可是……慶豐宮是後宮妃嬪的居所!什麽叫慶豐宮來報?那是什麽意思?
侍君是公主側室,有些好南風的勛貴養了男寵也如此稱呼,難道……
韓公公看他皺眉,忙解釋道:“高侍君昨日是服毒自盡,那毒藥就藏在侍君貼身衣物中。侍君試圖撞柱自盡後一直不肯讓人近身,宮人們也不敢強行靠近,故而未能發現。好在這毒藥毒性雖烈,卻發現得及時,太醫署昨夜來了十幾個太醫,忙了一晚上,總算給高小郎君保下一條命。”
元熙:“……”
他怎麽會讓一個男人,而且還是敵國的宗室,住進後宮?
夢裏那些詭異的畫面瞬間湧入腦海,封高珩為侍君,讓高珩住進慶豐宮……他可不記得他真的幹過這種事,為什麽都成真了。
元熙腦子混亂得不行,自己駕崩前的那些記憶和夢境裏發生的事在他腦海裏撞來撞去,根本分不清。
努力讓自己清醒了會兒,元熙道:“他現在如何了?”
韓盡忠道:“小郎君情況不是太好……外傷不重,但余毒未清,加上心緒郁結,太醫說最好靜養。不然恐怕還是撐不過去……”
這意思,還不好把人直接趕出去了?元熙嘴角一抽,道:“何時能痊愈?”
好了趕緊滾出宮去,天天跟一個將來反叛自己的人住在皇宮裏,想想都膈應。
韓盡忠面有難色,有些尷尬地道:“至少也得半月……高侍君應當無法伺候陛下,陛下最好也莫要與高侍君太過親密,免得高侍君又一時糊塗……”
元熙忍不住冷笑兩聲,高珩還真的成了後宮妃嬪了?
揉了揉鈍痛的額頭,元熙輕輕吐口氣,道:“讓太醫署好生照看著。”
元熙拂袖轉身,回到寢殿,開始沉思。
在醒來之前那個很長的夢裏,他被迫看了一場又荒唐又惡心的鬧劇。
夢中大魏皇帝元熙攻滅燕國,接收燕國宗室。燕國宗室被送到都城玉京,跪在太極殿前聽候發落。
燕國三皇子高珩這個十四歲的少年當眾行刺,被近衛拿下。行刺不成他便要以死明志,當然也沒能死成。
而後元熙因他的刺殺行為惱怒至極,看他貌美又生了羞辱之心,便把他納入後宮,封為侍君。燕國亡國皇子淪為大魏皇帝的男寵。
元熙當時就覺莫名其妙,這絕對不會是他能幹出來的事,若真要有人敢行刺,他必定當時就讓人殺了他!就算高珩身份特殊,為了顯示自己寬仁,他也不會完全不追究,更不會把高珩收進後宮當男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