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忻棠和惜惜拉完勾,一擡頭,就見郁韞林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他站在日光不及的暗處,身姿高挺,鏡片之後的眸光看似平靜,又似藏著暗潮。

她一時辨不清他的情緒,愣了一瞬之後才意識到,他該不會以為

——她接近惜惜是別有用心吧?

她承認自己對他有所企圖,但對惜惜,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或者說,她對任何一個軟乎乎的小女孩都沒有抵抗力,每回有這般乖巧可愛的小女孩來店裏買甜品,她都特別熱情,總是送她們精巧的小禮品、想方設法逗她們開心。

仿佛只要她們開心,鎖在過往那片晦暗時光中的小人兒就會多一分歡喜。

這些緣由無法對郁韞林說,忻棠垂下眼簾暗自斟酌著如何打消他的疑慮,卻聽惜惜響亮地喊了一聲:“叔叔!”

郁韞林的目光正緊緊鎖在忻棠臉上,腦海中的“方程式”即將解開,只要再多給他一秒鐘,答案就能揭曉,卻被這陡然響起的叫聲打斷了思路。

那感覺好比釣魚,當你提起釣竿,即將把大魚拉出水面,突然間——

線斷了.

水下的大魚不知所蹤,而水面上,除了緩緩泛開的漣漪,什麽都沒留下。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那感覺實在不爽,郁韞林下意識地蹙起眉心,垂眸看去,見惜惜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自己跟前,此時正仰著腦袋一臉困惑地問道:“叔叔,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棠姐姐看呀?”

郁韞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斂起情緒,清了清嗓子,低聲回了句“沒什麽”,便又擡眼朝忻棠看去。

依然是那張沐浴在明媚陽光中的臉,可那種怪異的熟悉感卻已蕩然無存。

他向來喜歡鉆研難題,可對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情緒卻毫無探究的興趣。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鄰居,即便苦苦追尋,挖出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丁點交集,又有什麽意義?

所以,下次再有那奇怪的念頭冒出來,他絕不會費神去想!

不過轉眼的功夫,郁韞林就暗自做好了決定,他收回視線,低頭對惜惜說了聲“走吧”,便邁開大步往樓梯口去。

走了沒兩步,想起之前走散的事,又回過身來拉惜惜的手。

忻棠望著他們的身影,忽然想到什麽,連忙從長桌旁起身,快步追上去問道:“郁教授,能不能把惜惜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郁韞林腳步一頓,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他不希望她和惜惜走得太近,當下便要拒絕,卻聽忻棠說道:“有了惜惜的號碼,我就不用敲您家的門了。”

話音剛落,惜惜就熟練地背出一串號碼。

“等等,姐姐記一下。”忻棠蹲下身,拿出手機存號碼。

惜惜放慢速度重復了一遍,等忻棠存好了,她又要了忻棠的號碼,認認真真地存進自己的電話手表裏。

郁韞林見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快樂地互存號碼,便提著惜惜的小行李箱先行下樓,等忻棠送惜惜下去,他已經付好了賬單。

忻棠把郁韞林和惜惜送到店門口,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到店裏,卻見佟伊伊站在櫃台旁,手裏拿著根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一臉八卦地調侃道:“棠姐可以啊,這麽快就勾搭上郁教授了!”

忻棠輕嘆一句:“我也想啊!可人家不給我機會.”

以忻棠的性格,聽了那樣的話,一定會板著臉讓她別瞎說,結果來了這麽一句.佟伊伊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忻棠越過她往樓上走。

佟伊伊連忙追上去,壓低聲音問道:“棠棠,你不會真的想勾搭郁教授吧?”

忻棠頭也不回地反問道:“不是你說郁教授比大熊貓還稀缺,讓我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你.不是‘獨身主義’嗎?”

認識忻棠整整五年,佟伊伊看著追她的男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其中不乏條件好的,可她卻始終堅持獨身不動搖。

難道.這回真的栽進郁教授的“絕色”裏了?

佟伊伊叼著巧克力棒正暗自猜測,卻見忻棠突然停下腳步,側身站在樓道口,緩聲說道:“就是為了‘獨身’才‘勾搭’他呀。”

“誒?”

忻棠把一臉懵逼的佟伊伊帶到甜品工坊的休閑沙發上,將自己‘勾搭’郁韞林的目的和盤托出。

佟伊伊驚得連巧克力棒都忘了吃,“你不怕假戲真做嗎?”

忻棠不以為意地反問道:“怎麽可能!”那語氣聽來仿佛佟伊伊說的是“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的謬論。

“好吧,假設你的定力比泰山上的千年磐石還要強,那郁教授呢?萬一他陷進你的美色裏不可自拔霸王硬上弓怎麽辦?”

忻棠失笑,“那就更不可能啦!你沒瞧見他一身正氣,連門都不讓我敲!之前送他‘終身免費會員卡’也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