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舊案

次日,李瑕接回了韓承緒的兒子。

至於白茂的娘親,程元鳳的人稱會繼續養著,因白茂是免不了牢獄之災了,其老母無辜雲雲。

這大概是右相的氣度,李瑕則懶得再管白茂,他不太喜歡叛徒。

韓承緒的兒子名叫“韓祈安”,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大概是韓承緒半生漂泊、無家無國,很希望能安定下來。

韓祈安時年三十九歲,其妻元氏生韓巧兒之後不久就過世了,韓祈安傷心欲絕,再加上勞役過重,漸漸病得奄奄一息。

李瑕反正有錢,請醫施藥養著他,這並非值不值的問題,但若非要說,韓祈安頗有才華,大概也是值的。

因這事,韓巧兒堅持說要給李瑕當丫鬟,這或許也是韓承緒的授意。

李瑕勸了幾句,也就隨她去,總之是既未契約又沒將其當成丫環看待。

因此,林子反倒不敢再拿這小丫頭片子開玩笑了,甚至也不再將韓家祖孫三代當金國遺民看待。

劉金鎖終於忍不住還是去見了他的柳娘,回來後說打算成親,李瑕遂丟給他一百貫錢。

面聖後的第二天就在這些瑣事中過去,他們在等著官職封賞。

這事當然沒那麽快,官家與諸公都很忙……

……

傍晚,賈似道終於下朝還家,顯得極是疲倦。

昨日先是大朝會,內引奏事、晚朝、夜對,直接到了這日的大朝會,其後又是後殿再坐、內引奏事……

朝堂罷相,一系列的官員要重新任職,一堆政務要分派。加上西南戰事已起,牽扯到臨陣換帥,自是極辛苦。

龜鶴莆見賈似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連忙迎了上去,問道:“阿郎可是現在去歇?”

賈似道擺了擺手,吩咐府中幕僚來見。

“只有一個時辰,我還要去樞密院,速去安排。”

“是。”

待議事之人到齊了,賈似道已在躺椅上睡著,但馬上又睜開眼,道:“丁青皮可惡,推袁玠為蜀帥。”

幕僚們大驚不已。

“絕不可行!袁玠毫無帥才,比余晦尚不如……”

“若用袁玠,必有亡國之禍……”

賈似道擡了擡手,道:“你等真當丁青皮蠢不成?此舉,意在逼我與程元鳳妥協而已。”

“是,丁子萬非易與之輩,暫留程申甫也好,可為緩沖。”

“阿郎不是推呂文德?官家為何不用他?”

賈似道有些遺憾,道:“程元鳳所言亦有道理,移呂文德知靖州,防蒙軍從雲貴透漏荊湖……今次就以大局為重吧。終究是軍國大事。”

“是,明白了。”

賈似道又閉上眼,道:“用張實為蜀帥,我與程元鳳已有默契,你等出個章程,讓程元鳳退讓些勢力給丁青皮,盡快將此事定下。”

“明白……”

之後便是幕僚們分析,把屬於程元鳳的哪些權職分給丁大全,能讓這兩人都滿意。

賈似道如睡著一般,直到這些人終於定了章程他才醒來,聽了之後點點頭,揮散他們。

龜鶴莆遂上前提醒道:“小人已派人清了到樞密院的道路,阿郎還可再多歇一會兒。”

他點了一柱香,一回頭,卻見賈似道沒睡,正在沉思著什麽。

“李瑕之舊案,查得如何了?”

“稟阿郎,他確實打死了孫少卿家中四郎。”

“具體呢?”

“風簾樓的角妓唐安安在成名前就與李瑕交好,四月時,孫四郎想要了唐安安,被拒絕之後派人強搶,李瑕打死了他。”

賈似道沉吟道:“孫應直為何派人在獄中殺李瑕,查了嗎?”

“這……李瑕打死了孫少卿的兒子,孫少卿自然會派人在牢中殺他啊。”

“不,此事奇怪,查。”

……

入夜,太常寺少卿孫應直的書房中,有幾人聚在一起商議。

“急喚我等來,何事?”

孫應直嘆息了一聲,道:“李墉之子李瑕活著回來了,昨日還入宮面聖。”

“果然是他,我還當是重名。”

“他沒說出那事吧?”

孫應直道:“他豈能與官家說出來?此事,李墉受吳潛指使,自是由吳潛出面。”

“幸而當時吳潛被罷相。”

“今謝方叔去相,萬一官家起復吳潛,事愈壞矣。”

孫應直又問道:“諸公認為如何做?”

“問題是,李墉到底死了沒?”

“沒找到屍體,必是沒死。”

“最好還是能拿住李墉,問清楚再說。”

“盡量不鬧大,遮掩過去吧。”

“殺了?”

“我等為社稷計,真要殺人?”

“諸公要退縮不成?”

“事關國本,豈有退縮之理?但李墉不過一小人物爾,未必會去作證,何必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