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朕做主(第2/5頁)
僧人越說越激動,脖子通紅,朝著外面的百姓大聲道:“我皇覺寺乃先帝親手題牌匾的國寺,深受京城周邊信徒香火供奉,無數百姓為躲避苛政,投奔我寺尋求庇護。”
“今日,就算冒著被得罪官府之大險,貧僧也不得不站出來,為百姓請命!”
“抵制朝廷惡政,抵制虎狼稅吏!”
人群中立刻有人跟著叫好,有意無意開始大肆渲染官府之“惡”。
“聽說現在朝廷對清田一事查的極為嚴格,為了達成政績,將我家幾畝下等田竟然報成了上等田,非要我家按上等田交稅!”
“竟然有這種事?”
“還不止,有的稅吏故意用短尺來丈量土地,明明只有三丈,卻憑空量成四丈。”
百姓們議論紛紛,有的將信將疑,有的蹙眉沉思。
府尹在京城兢兢業業二十多年來,處理過無數雞毛蒜皮,和民間大案要案,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束手無策過。
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一環扣著一環,人群中也有在附和著敲邊鼓,未免太巧合了。
從農人夫婦,到年輕寡婦,再到這個和尚,表面上是田畝糾紛,實則句句不離指責朝廷清田的政令。
偏偏周圍的百姓無知無覺,反而聽得入神,那僧人言語,極盡蠱惑人心之能事,甚至引得百姓頻頻共情,為之叫好。
但同樣有親眼見到吳家村村民上京感謝學子的人,忍不住出言反駁:
“雖然說前些年日子是不好過,可當今陛下前不久不是才打退了燕然大軍嗎?”
“我有親戚就在涇河鎮,聽說那裏真正被催繳糧稅的,實際上只有那些大戶,一般的農戶反而降低了賦稅呢。”
“我看哪,只怕是那些動輒良田千頃的大戶們急了……”
“我聽說當今聖上是紫薇大帝轉身,前些年都是陰鬼附身……”
“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言,不過我也不相信皇帝要動天下廣大老百姓的命根子。”
“俗話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真要地,誰敢反抗?用得著費這力氣?”
府尹擦了把額頭的汗,以自己多年宦海沉浮的直覺,立刻嗅到背後不同尋常的氣味,這件事,不是他能處理的。
府尹“啪”的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肅靜!你一個皇覺寺的僧人,不在廟中吃齋念佛,竟敢跑到衙門來撒野,汙蔑朝廷?”
“來人,此妖僧妖言惑眾,把他帶下去,先痛打五十板!交代背後何人指使!”
“府尹大人且慢。”
繼農婦,寡婦,僧人後,人群中又走出來第四個人,是個書生打扮的士子。
士子拱了拱手:“我在外面聽見這個皇覺寺的僧人大放厥詞,汙蔑當今聖上,實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面反駁。”
府尹一愣,眼珠轉了轉,心想總算有人來送台階下了:“你且說說。”
誰料那士子話鋒一轉,揚聲道:“當今陛下力退燕然大軍,保住京城百萬百姓,自然是聖明天子,不過,陛下幽居深宮,難免會被奸臣蒙蔽,閉目塞聽。”
“以至於民間疾苦,達不到陛下的桌案,反而是斂財邀功、欺上瞞下之言,俯仰皆是。”
“所以,學生認為,真正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此人權傾朝野,隔絕內外,正是有此奸佞存在,朝堂才一派昏庸,民間才會民怨四起!”
“諸位鄉親父老,我們必須要叫必須聽見我們的呼聲,不能再讓奸臣一手遮天!”
士子的話再度引得眾人驚愕不已。
府尹只覺得腦門一陣抽痛,他已經知道這場大戲針對的究竟是誰了。
論及權傾朝野,斂財邀功,除了主持清丈京州田畝的喻攝政,還能有誰?
問題是,誰的膽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公然蠱惑百姓,挑釁當朝攝政?!
府尹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歷朝歷代,幾乎沒有一個敢行此事的重臣有好下場,最終不是被反撲的勢力清算,就是人亡政息,莫非這位喻大人也將是同樣的命運嗎?
就在衙門口鬧得沸反盈天之時,大隊警察廳的人馬匆匆趕到,將府尹衙門團團圍住,圍觀的百姓被驅散開來,讓出中間一條通道。
喻行舟甚至來不及處理傷口,就那麽一身染血的黑色官服,在眾人喧嘩和驚懼中,從容不迫跨入門檻。
任憑僧人,士子,還有周圍無數怒目而視的眼光盯著,他單手負背,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威和氣勢,逐一掃過在場眾人的臉。
喻行舟眼睫都不曾撲朔一下,笑得心平氣和:
“你口口聲聲的奸臣,莫非是在說本官嗎?你可知道,誣告朝廷命官,汙蔑重臣清譽,重則處以極刑,輕則全家流放。”
“無論是與不是,都要先滾過釘板。”
那士子臉色微微一變,正要說話,卻見喻行舟豎起一根食指,停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