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頁)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跟你說的,但你不要有負罪感。”

“教會你愛的是父親,叫你去死的只是壞人。”

“可能幫不到你太多,”她有些抱歉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小小聲呢喃,“……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我剛才就不嗆你了。”

她明明沒犯錯,他們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見面,事情的起因也只不過是他覺得她蠢多看了她兩眼。

唯一給她做的是遮過她頭頂的那把傘。

只是因為這一把傘,她卻好像是她自己遇到的事情,抱歉又難過,認真地傾瀉著所有她知道的可行方案。

一個自身難保的人。

在教他如何解脫。

宋疏遲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逢夏說完辦法,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兒幫不到他,她倏地抓住他的手。

“你等我兩分鐘。”

“不要走,就兩分鐘。”

潮濕而悶熱的小雨打濕她的衣衫、碎發,她跑進她最厭惡的雨幕裏,匆匆忙忙地買了瓶玻璃瓶裝的熱牛奶。

他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她口袋裏全部的錢。

跑回來的時候像全身浸泡過水,創口貼的邊緣翹起,濕漉漉的狐狸眼將熱牛奶遞給他。

她說她心情不好就喝這個。

一瓶熱牛奶,不過是他人生裏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甚至都不如塵埃。

那卻是她能擁有的物件裏最好的、是她能給出的所有,是她最炙熱純粹的善。

那天還是盛夏,南方偶爾會出現一種極端的天氣叫做太陽雨,一邊出太陽、一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其實並不好受,陽光毒辣,雨要濕不濕的覆在人身上,沿著海岸線還總有陣陣猛烈的海風,頭發只會把臉糊得像瘋子。

她問他想不想看更漂亮的海,帶著他走本地人的小門路,投機取巧地帶他跨越海岸邊的圍欄,進入潮起最近的地方。

濃綠色的海浪層層交疊,密密匝匝的水沫轉瞬即逝,薄霧四起,她的身後是遼遠無所遮擋的碧海長天。

她就這麽回眸,她說她幫不了什麽忙,只想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她沒有什麽可以送他開心的,只能送支舞。

中二病少女想一出就是一出,讓他用手機播放歌曲,她赤足踏著海水在雨裏給他跳了支舞。

那時她才剛開始學,其實美感稀缺,全都是天賦。

只有身後自帶氛圍感的晴雨天,和那張漂亮的臉能看。

陽光染燦她濕漉漉的長發和眼眸,在曲終人散之前,他果決地審判她有所圖,她只是笑著說:

“希望你的未來前途光明璀璨,一切如願。”

宋疏遲拿著那瓶被硬塞進來的熱牛奶,想起他不久前看過那本頹唐又沮喪的書。

【我這輩子遇到我自己感興趣的人都是這樣的,因為我覺得只有瘋狂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他們瘋狂地生活,瘋狂地談話,瘋狂地尋求救贖,渴望同時擁有一切,他們從不厭倦,從不講陳詞濫調,只是燃燒、燃燒、燃燒,像那些美極了的黃色吐珠煙花,炸成一只只蜘蛛,遮住滿天繁星。】

【你讓我坐在你旁邊,我非常高興,我非常孤獨,我旅行的時間太長太長了。】

逢夏說她那天跳的舞叫做“怦然心動”。

舞蹈沒有半點怦然心動的美感。

可她那支怦然心動的舞。

十四歲的少年,記了一生。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我永遠善良又百折不撓的女鵝。

她沒被愛過,也不知道該怎麽回饋愛,所以她給你的,全是她擁有裏最好的。

是熱牛奶,是海,是一支笨拙剛學的舞。

是一個小女孩兒最赤誠的表達。

是宋疏遲一眼喜歡了八年的逢夏。

注:

①兩段【】裏的內容是源自《在路上》傑克·凱魯亞克。

我選段內容結合了兩版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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