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長風尾調的余韻裏穿插著A大校長還未仔細開戰的學生運動精神, 校黨委書記靠到宋疏遲的身側,低著聲在跟他說話。

談論的不是英語就是專業名詞, 在問宋疏遲的意見。

顧澤西小跑過來, 在紅布桌面上放置上新的演講稿子,聲音和動靜都壓得極低。

“夏夏,新稿——”

在聲音和動靜響起的同時,逢夏條件反射地想抽出還被人牽著的手。

她用的力道不大, 他卻像早知道她有這個反應一般, 扣在手腕處, 纖細的手腕在他的指骨間像被輕松擒住的蝴蝶羽翼。

牢牢地。

只停在他的手掌心裏。

顧澤西疑惑:“夏夏?”

逢夏臉頰有些紅:“不是放著了, 我知道。”

正紅色覆蓋的長桌, 顧澤西的手疊在桌面上,一層薄薄的木質桌板, 無人知曉他們在底下交纏。

顧澤西的聲音就在耳側,他站在她身側的位置, 只要稍稍往下走, 便能將底下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抽不開手, 幹燥的掌心覆蓋上濕漉漉的潤。

逢夏用余光去探身側男人的反應。

他沒有半點往這邊看的意味, 優雅靠著椅,雙腿交疊, 冷白的襯衫絲毫不亂,桃花眼裏的笑意幹凈而禮貌,不急不緩地應著校黨委書記的話。

他的聲音語調和旁人不同,無人何時何地聽起來,都似清雪落梢頭, 聽起來春風將拂的清潤色調。

逢夏清楚的聽到一句校黨委書記誇他。

“你這孩子, 端方如玉。”

全句應是——

君子端方, 溫潤如玉。

“夏夏?你沒事吧?”

顧澤西的眼神還想往下探。

倏地,逢夏反應不及顧澤西這一下的動作,心口不安地急速高懸。

卻像早早意料到一般,她的手脫出那道囚籠,蝴蝶單薄的羽翼得到翩躚在空中的自由。

在顧澤西的眼神看到前,逢夏接過桌面上的新台本,說話時呼吸都還未平穩。

“沒事。”

“你沒事就下去,開幕式沒結束。”

“……好,那我先走了。”

顧澤西的聲音和動作都還未消散。

逢夏兀自斂去那些慌亂的神情,有些劫後余生似的看過去。

對面的目光也恰好落過來轉瞬,眸色溫溫柔柔的,那種一眼能透到底的純粹幹凈。

他笑了下。

逢夏腦海裏自動跳出校黨委書記贊他的那句“端方如玉”。

是端方如玉。

就是做事,她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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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運會除了必要的主持活動,那些需要舉牌的各大學院入場和報項目的事情,任由老段過來各種“你就是舞蹈學院的門面”等糖衣炮彈轟炸,逢夏依舊一個沒選擇參加。

她在學校出的風頭已經夠多了,其他的機會想留給別人。

不參加項目是單純的懶。

開幕式一過,她只需要坐在主席台上守著麥克風,等著各個項目比賽完,宣布各個項目匯總過來的成績。

活不累,但碎。

她基本就是鎖在主席台這個位置上了。

逢夏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的小遊戲,偶爾會有人過來要合照和簽名,她也是有些感慨現在大學生沖浪的網速。

一個個都在問她校運會要不要罵人,他們都已經準備蹲守在直播前。

逢夏也活了快20歲,第一次知道有人這麽迫切地在等待她罵人。

這感受十分新奇。

主持的活太碎,她也沒有考慮暴露別人的隱私,目前還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玩消消樂。

早上第一個項目才剛開始,結果沒有這麽快出來。

“你看到沒!宋疏遲真的好帥!!”

“真的,站在那裏都好顯眼,我真的一直情不自禁地想看他,如果是他,我就相信那什麽別人暗戀他七八年的事情了,真的白月光!”

逢夏手指動作微頓,想起剛才他上台演講時,前面生硬死氣沉沉的氛圍轉瞬改弦易轍,鮮活到掌聲和歡呼齊湧。

他的主場,向來是鮮花和浪漫。

“只有我這麽覺得嗎,沒有人會這麽完美,宋疏遲有點兒太完美了,就像……假的一樣。”

“……”

“啪——”

一打厚厚的紙箱驀地堆疊在逢夏面前,桌面震得搖晃,驟然打斷她要往下思索的蹤跡。

林意眠從箱子後面冒著頭,無力喘息。

“這一早上真他媽會累死我。”

“還好還好,今天順利結束了,什麽問題也沒有出。”逢夏從桌底拿出礦泉水,擰開瓶蓋遞過去,“你緩緩,這什麽?”

林意眠摘掉透色的窄邊眼鏡,仰頭咕嚕了小半瓶礦泉水才粗聲道:

“給少爺的。”

逢夏:“嗯?”

“也不能說是給他的,”林意眠緩過勁兒來了,仔細解釋,“不是每年都有寫小紙條的嗎,前兩年原本都用小程序投屏了,今年學校要什麽校園運動風,喏,又開始用小紙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