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頁)
男人松懶地倚著門邊,他似是剛出門回來,身上的襯衫不染纖塵,鼻梁間架著一副金絲細邊眼鏡,眉眼微揚,密長的眼睫帶出綺麗的光影。
眸光相接。
他似是輕笑了聲,真向她探討起答案的語氣:
“是帶731嚇人,還是看到我嚇人?”
“……”
逢夏扯下被子,笑得乖純。
“那……肯定是731,你怎麽會嚇人。”
說完她安撫似的摸了摸731的腦袋,默念對不起。
它主子是有點嚇人在身上的。
宋疏遲的眸光掃過桌面上沒動的藥。
“拿上。”
“洗漱完出來吃飯。”
逢夏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用著最慢的動作磨蹭完,才慢吞吞地出去坐在餐廳邊。
比起上回,這次都是清淡的粥。
她心裏還記掛著事情,不知該和他說什麽,全程吃飯的時候氛圍都靜得嚇人。
大概只剩下731搖尾巴的動靜。
逢夏不習慣這樣的氛圍,偏生她什麽都不主動說,他也就什麽都不問,就這麽斯文儒雅地坐在對面吃飯。
襯得她的埋頭分外滑稽。
還是受不住,逢夏沒話找話。
“那個……昨天謝謝你的帶我回來。”
宋疏遲:“客氣。”
逢夏猶豫:“我昨晚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還是謝謝……”
他應得直接:“沒什麽麻煩。”
“……”
逢夏自認社牛的人生,第一次沒找到任何一個話題可以繼續往下聊。
她默默垂眸,“那我等下就直接回去了。”
“穿這個?”他問。
逢夏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逡巡到自己身上,她身上不是昨天那件紅裙,白襯衫經過一夜折騰皺皺巴巴的,不安分地半滑落到上臂的位置,露出圓潤的肩頸和鎖骨線條。
——她就這麽沒有察覺,這麽穿著這衣服跟他吃了半場飯。
耳垂的報警器在瞬時點燃的冒紅煙,她迅速地將衣服調整好,聲音越發的小:
“這衣服,昨天,你換……”
靜靜的,沒聽到任何回答。
對面的男人唇畔微彎,慢條斯理地繼續做著手邊的事情。
不說話,就這麽動作,好像答案都在不言而喻裏。
她一口氣隨著他的動作被提到了極點,心跳聲似乎越來越快,她實在憋不住地擡眼,撞入他的眼波。
他眸底的興味轉瞬即逝:
“別胡思亂想。”
“阿姨換的。”
“……”
如劫後余生似的放松下來,不知為何,逢夏最近總感覺,他最近——分外喜歡逗著她玩的感覺。
有點像給小貓咪喂食前,拿著零食晃晃悠悠半天,讓她急得不行,再安撫似地親昵的順毛摸。
好像,她是他最了解的懷中貓。
心跳的頻率紊亂,她不是能憋得住事情的人。
現在,昨晚,混亂難纏的事情總想要一個最清晰的答案。
逢夏徑直看著他的眼睛,對視的時間長一秒,好像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攥緊筷箸的力道便多一分。
偌大的空間,好像縮小到連彼此呼吸都會交融的大小。
她不知道自己在試探什麽。
像猝然炸開光怪陸離的煙花,她想到阿誠的那句“你沒有靠山,玩不過他們。”,也可能是顧澤西說的“除了我沒有人能護得住你。”
——有。
有人能護得住她。
西風汩汩湧進,放在客廳的書頁被急速翻動,紙頁的聲響輕零。
對面的男人就這麽不疾不徐地睨向她,銀邊眼鏡下的眸光斯文儒雅,泛著淺淡的,禮貌性的笑。
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的遊刃有余。
逢夏清清楚楚的知道——只要他想要,沒有什麽是他會得不到的。
那瞬間,困頓了一天的思緒好像在這瞬間得到理清,想要的,得不到的,被人欺/辱著的——她真的,不甘心。
她有個最大膽,最破格的念頭。
在西風的尾調裏,她驀地出聲問:
“你知道你昨天和我說了什麽嗎。”
“知道。”他說。
“宋疏遲。”
逢夏第一次這麽正經、無畏的念他的名字,手心漫著黏膩的濕汗。
“我想讓山來就我,鮮花向我,月亮為我而來。”
他眉眼勾出淡淡的弧度,言簡意賅:
“可以。”
她問得遲疑:“我要什麽都可以?”
“可以。”
盛夏驕陽繞著一圈圈的光暈,燦金色暈在他的沉色調的眼瞳邊,看向她時,便只剩下快將人傾覆包裹的熱烈愛意。
於是,逢夏像談判似的拋出自己最大的籌碼,說:
“那你來做我的避風港。”
她從來都是被人追,從未如此對異性過,話能直白到說道這兒已經耳熱到極致,剩下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鈍鈍地用他昨天的話,聲音如蚊:
“我們……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