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大概率被湮滅在人潮中。

未等到回應,逢夏心裏的悶熱都被吹得一幹二凈。

頃刻,大面陰影覆蓋下。

逢夏錯愕地擡頭,看過去。

那道矜貴的身影已配合著她的身高,微微靠近。

男人帽檐下的冷白畫布,依舊可辨濃黑如墨的眉眼,唇紅如朱的烈調色塊,逐漸分明入骨。

那雙溫柔的桃花眼望進來,勾著淡淡的弧度。

“想說什麽?”

每一個字,都變得清晰異常。

完全意料之外的舉動。

她思緒似乎在這瞬間被蒼白填充。

清潤的男聲似乎還在耳際,如樹葉滴落河海,圈圈漣漪重疊蕩漾,一路流淌。

稍頓片刻。

她才反應過來,倉惶地撇開眼作答:

“我想說傘。”

“上次的傘,謝謝你。我要怎麽還你……”

“舉手之勞。”

如夜風轉瞬即逝,宋疏遲已然拉開距離,帶著禮貌的笑,輕描淡寫道:

“放到學生會就好。”

逢夏還未來得及再次鄭重道謝,便聽見其他的人在叫他,似乎也是要來問事情的。

宋疏遲朝她點頭示意離開,慢步走遠。

不斷拉開的距離只是幾步遠,男人的身影在昏黃路燈下被拉成嵌進地面的長線。

陰影還未散,距離看起來卻像遙遙星河般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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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班訓話時間陸陸續續結束,人流朝著宿舍的方向湧動。

逢夏依舊盤腿坐在橡膠跑道上,低頭在查看她平台賬號的數據,兩天依舊是0,且未得到經紀人的回應。

眉頭微蹙。

沒一會,老段定時定點拿著計時器過來,嚴肅道:“準半個小時軍姿不準動,我盯著你呢啊。”

帶訓學長的解散不比教官嚴格,沒散場的學生都往她這邊看。

認識她的同學太多,拿手機拍照的,還有人沖著她開玩笑。

“狐狸,又鬧什麽錯事兒了?”

“老段你好狠的心啊,怎麽能對我們柔弱的系花下這麽狠手。”

逢夏熟門熟路從草坪起來,做熱身動作。

她輕笑了聲,還有心情回:“就是就是。”

“你再是就一個小時,”老段沒好氣回,“趕緊的。”

夏夜西風穿過時間洪河迎面吹拂,垂落在耳邊的碎發微不可查飄搖與風中,似與秒表上的數值一同橫流。

一分一秒過。

她的背脊筆直得像有尺子丈量出來的那般,指尖動作絲毫不動,只是寬大的帽檐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影。

只能看到地面短短交錯的暗綠色的草坪和晃動不清的人影。

站軍姿還好,看不到也還好。

只是碎發有點兒太眼睛了。

她怔糾結著要不要偷偷摸摸動一下整理帽子。

“——找我有事?那行,”老段往邊上一瞄,高聲喊,“阿遲,來,過來一下!”

“……”

她蠢蠢欲動的指尖莫名熄火,正對面的視線範圍對出一道頎長分明的雋立影子,萬眾矚目似的,周遭的光線變化湧動起來。

重新貼住有些泛熱意的褲縫。

“阿遲,還有十分鐘你幫我盯著她,這丫頭鬼得很,一下都不準動,動了讓她重新罰。”老段意味深長,“逢夏,我可就在前面盯著你呢啊,老實點。”

“……”

和她緊繃運動著的局促截然不同,男聲清潤含淺笑,如沐春風那般心安。

“好。”

夜色迷朦,操場兩邊是來往交錯的人群。

不知算不算天公不作美的巧合,莫名從老段離開的位置,驟然湧進一陣猛烈的西風,吹得她本就不合符頭圍的帽子更進一步地下壓到眼睛處。

毛茸茸的發梢懸在眼前,幾近要粘進去。

渾身不舒服。

比什麽時候都不舒服。

她指尖糾結地貼上褲邊,因為不適感,惴惴不安地亂動著。的封

在她糾結幹脆快刀斬亂麻,大不了重新再站半個小時時——

“遮眼睛?”

清淡的聲音入耳。

“要幫忙嗎?”

緊緊懸在眼前的那把尖刀似乎被人不費吹灰之力地挪開了,她松一大口氣,感激萬分,低喏道:

“……謝謝。”

下一秒。

暗綠色影子被一雙漂亮非常的手取代,搭在她寬大的帽檐上,近到似乎能描繪得出他骨骼的形狀。

她周遭的空氣,一點點蘊進清冷雪山松柏、溫涼的清風味道。

帽檐稍擡,光影汩汩湧入。

她擡眼的一瞬,徑直撞入對方深邃不見底的眉眼裏。

在晦暗不明的深夜。

似一頭撞進萬丈深淵的蜉蝣。

耳邊電子計時器秒鐘走動的滴滴聲按部就班地響動,原本平淡無奇的齒輪,好像在此刻都如錘落地。

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發梢。

紳士、斯文的,甚至沒碰到她的臉。

卻不知為何,讓她莫名想到前一個下雨天,他如最繾綣的情人撫慰小貓咪的溫柔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