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給兒子打電話◎

劉襄年原本的打算雪中送炭, 給陳至謙送錢,給他開加工廠,解決他面臨的難題, 利用自己手裏的人脈,助他一臂之力, 也能讓他和自己綁定在一起。

看見容遠, 他知道陳至謙是不會缺錢了。

容遠的投資幾乎從未失手,能被他看中,也足以說明陳至謙的優秀, 至少外孫馮學明還不能入人家的眼。

越是得不到越是無法放下,劉襄年現在絲毫不怪陳至謙不給他好臉色, 越想越覺得這個孩子有傲骨,有本事,也越來越覺得這個孩子太像他奶奶了,再難他也要讓自己的孫子回家。

上了車,司機問:“老爺, 現在去公司,還是回家?”

興奮是興奮,昨夜一夜輾轉未眠也是真, 他的身體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他說:“回家。”

路上劉襄年閉著眼, 還是在想,用什麽辦法讓孩子回家。

要不先去上海找兒子思年?對,對!找兒子兒媳婦, 兒子已經是人到中年了, 經歷了那麽多, 定然已經心態平和, 也知道人間冷暖,考慮問題一定不會這麽一根筋了。

自己去找兒子兒媳過來,還怕孫子不回家?

車子進入繁園,劉襄年見他太太正在仰頭指揮樹上的工人修剪那棵鳳凰木,一大個枝丫已經躺在了地上,原本圓滿的樹冠偏在一邊,看上去只剩下半棵樹了。

昨夜在鳳凰木下和陳婉音喝茶的夢碎了,今天又見鳳凰木被鋸成了這樣。他焦急的走過去:“誰叫你鋸樹的?”

樹上的工人停下鋸子,不過那一根大樹丫子已經快鋸斷了,伴隨著哢嚓的聲音,斷了下來。

地上兩根樹丫子,原本亭亭如蓋的鳳凰木,變成了一柱擎天,劉襄年的心都要滴血了。

劉老太太走過來說:“老爺,這棵樹太大了,風一大就掃了屋檐了。鋸掉這兩個樹丫子,過幾年就能長好了。”

“過幾年?”他逼問。

“三五年就長好了,到時候樹也高了。”劉老太太仰著頭,“你看看屋檐那塊,刮一次大風,就要修補一次。”

“三五年?”劉襄年一想起三五年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世上都不知道了,心疼得不行,伸手一巴掌打在老妻臉上。

劉老太太捂住了臉,臉是疼,更加難受的是在這麽多傭人面前打她,她哭著質問:“這麽多年了,我掏心掏肺地伺候著你,你昨天讓女兒給那個女人的孫媳婦道歉,今天為了那個女人種下的這棵樹打我?劉襄年,我跟了你四十多年,就落得這麽個下場?”

聽見這話劉襄年本來就在陳至謙那裏受了一肚子氣,現在孫子在他心裏千好萬好,不會生孩子的氣,可不代表他就沒有火氣,這不心頭火爆了:“什麽下場?當年你茶樓的好姐妹阿嬋,嫁給個貨車司機,至今住在劏房裏,你的狗住的地方都比她大。種這棵鳳凰木的人,比你尊貴百倍千倍,這園子裏的東西,我什麽時候允許你動過了?”

“你說這話,是不是也想我早點死?”

想起自己的孫子住在狹窄不堪的房子裏,還戴著圍裙,一大早給女人做早飯,洗碗收拾。自己和陳婉音的孫子,本該金尊玉貴地養著,劉襄年更是暴怒:“你要去就去,問我做什麽?”

劉老太太哭著進了屋裏。

劉襄年進去連眼神都沒給她,上了二樓,到書房裏,從窗戶往外看,好好的一棵樹被鋸成了這個樣子,心抽疼地難受,他拿起電話:“幫我聯系一下上海,查一下陳濟蒼的孫子,陳婉音的兒子陳思年,查好了立刻告訴我。”

劉襄年累了,他躺在書房的躺椅上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陳婉音,沒想到那一別居然成了永別,他閉上了眼,眼前是陳婉音躺靠在院子裏的椅子裏,用一本書遮住了臉,他回家低頭揭開那本書,偷偷親在她的臉上,看著她一張臉漲得通紅,站起來捶打他……

直到敲門聲傳來,劉襄年撐著起來,伸手抹了臉,竟然滿手濕意,到桌上拿了紙巾擦了臉。

敲門聲越來越急,他走到門口拉開,見紅著眼圈的女兒和老妻,他鼻子略有不通氣,聲音有些啞:“有什麽嗎?”

“爸,你眼睛怎麽了?”

被女兒看出來,劉襄年轉身:“沒事,你們有什麽事嗎?”

“有。”說這話的時候女兒帶著哭腔。

劉襄年坐下,馮太劉巧燕在他身邊坐下,劉老太太站邊上,心有不甘卻也不離開。

“爸,馮世昌帶著學明去跟許家退親,都沒跟我說一聲。”劉巧燕又哭了出來,“要不是妙兒哭著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我問學明了,學明說他應該不會繼承天禾了,馮世昌也不打算把馮家的家業交給學明,他配不上許妙兒了,所以要退婚。爸,學明十二歲你就帶在身邊了呀!養條狗,養只貓,都有感情吧?你說不給就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