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第2/3頁)

他們明天開始就可以休假了,但有份資料走之前忘記拷了,時間緊張,他們休假加班也要抓緊處理。他們連夜的飛機趕回去跟親人團聚了,她知道小粥還在,委托她去拷個資料。

陳粥加了個外套,踏入充滿煙火燃燒後產生濃煙的霧裏。

潮濕的空氣裏融著煙火的破碎塵屑,她從後門匆匆踏入安靜無人高聳入雲的寫字樓,冬日的平底靴子在冰冷的大理石石板上碰撞,發出清清冷冷的聲音,聲控燈隨之在她身後,一盞一盞地打開,引得她往後回頭一看,但她回頭的時候,身後沒有動靜的地方的燈火,卻又一盞一盞地熄滅,“哢嚓哢嚓”像是誰的腳步聲一樣,跟在她身後。

她覺得無人之際寒氣逼人,於是抓緊時間,趕緊開了甲方給他們的公用電腦,把U盤一插,拷出資料揣在懷裏,在一盞盞冷白色的聲控燈交替明滅的間隙裏,快步跑出那層樓。

直到她進了電梯之後,才大口的喘著氣。

往日有人她不覺得有什麽,當整個樓層都空下來的夜裏,她卻覺得草木皆兵。

電梯終於是到了,剛出門的一刹那,天空上剛好攛上從江邊而上的煙花,那原先壓縮在五顏六色方箱裏的硝煙,在等待了一年的光景後沖上天際,一刹那照亮雲邊。

她就是在那一瞬間彩雲暈染的天邊底下,跌進他的眼睛裏。

跟從前一樣,在青煙濃霧裏,跌進他的眼裏。

爆裂的五光十色裏,他原本靠在車的引擎蓋上,側著頭攏著火,只留一個鋒利的剪影。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煙火綻放後的濃煙席卷而來,縹緲地縈繞在他黑夜隨獵獵寒風翻飛的衣角上。見到她的一瞬間,融在大霧裏的他白如倀鬼般的指尖上,淬火掉落,匿入半真半假的夜夢霧色裏。

陳粥呆滯在那兒。

她只聽說過失戀讓人傷心的,沒聽說過失戀讓人產生幻覺的。

剛點起的煙被他從嘴裏拿下,滅了。他起身站直,走過來,看著她:

“喲,我運氣還不錯。”

他低低的聲音響起,跟從前一樣,帶著點微不可查的笑意,空蕩蕩地飄在夜裏,像是從她壓在潮濕枕頭底下的夢裏而來。

一定是空氣中充斥著稀薄的氧氣帶著未燃燒殆盡的硫和磷,那刺鼻的味道,沖得她的鼻子發酸。

她裹著外套,風悄悄地把她的發梢往後吹,好讓她看得更真切些。

他走到台階下,依舊要彎腰,盯著她濕漉漉的眸子,自言自語到,“果然一點都不想要見我呢。”

站在台階下的人與她平視,陳粥從他眼裏,看到驚訝失神的自己,她回過神來,她麻木勉強還能強撐地沒好氣地回一句:“誰想要見你。”

她那點不想他到底是底氣不足,很容易讓人識破。她撇開眼神,不看他。

他卻在那兒彎著腰插著兜點頭,自認理虧:“是,是我想要見你。”

他說起這話,極為做小伏低,好像情侶吵架後,更愛的那個、更舍不得的那個在寵著哄著對方。

陳粥鼻子酸的厲害,她見到他的那瞬間,原先的不動聲色一點點瓦解倒塌,但她還是委屈。他怎麽能風淡雲輕地說,她一點都不想他,明明是他從未再對她有過一聲的問詢,也是他,抽身徹底,她真的很生氣,也很委屈。

只是那點生氣和委屈,到了她嘴邊,卻變成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埋怨,她控制著自己哽咽,擡起頭來,“沈方易,你怎麽這麽晚才找到我。”

她說話間,就要落下淚來。

她說的不是這麽晚才來找我,而是這麽晚才找到我。

這話說得很沒道理,他從來就沒有應予她會來找她,也沒有跟她約定過再相見,又何來找到她晚不晚這一說。

可是她還是說了,先入為主地埋怨他,跟從前在酒場相遇時埋怨他消失了這麽久一樣,好似他們之間一直有過什麽約定一樣,跟她勝券在握地能賭對他一定能來找她一樣。她那點好勝心讓她要做出她從來都是上位者的姿態,來譴責他。

面前的人卻心甘情願領下埋怨,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用手背揩過她的眼尾,把她圓圓的杏眼揩出長長的上揚的眼尾來,揩得她像一只剛睡醒的掛著眼屎的小貓咪一樣的難看。

他語氣輕輕,像是要幫自己辯護兩句:“你那個學長,做事忒慢,我以為等他告訴我的功夫,我自己就能找到你,可是你知道這地方,有多少叫陳粥的嗎?”

“可是昌京大學來的,就我一個!”她依舊委屈辯駁到。

他那天,站在她身前唯有未被硝煙大霧彌漫的台階上,湊上他那對深情旖旎的溫柔眼,認命到:

“是,讓我忘不了的,就你一個。”

作者有話說:

哎瑪,是誰的心被蘇碎了。

是我寄幾。